徐杰和江老大在衛視節目中心待了十幾分鐘，才把陸副總編等回來。
“老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陸宏看到坐在走廊里的江海和徐杰，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你是咱們臺的副總編，方方面面要管的事情那么多，哪像我們這么閑？再說，我們也是剛來，沒等多久。”江海聽見后不在意的擺擺手。
雖然今天決定節目價格的臺領導不止老陸一個人，但是老陸作為衛視節目中心主任，話語權還是相當重的，所以，節目最終能不能賣出四億，甚至是五億，他和徐杰還得看老陸的臉色。
最重要的是，他還指望著老陸幫著去說服其他的臺領導呢。
陸宏笑了笑，看著站在老江身邊的徐杰說道：“小徐，你也來啦。”
“陸總編好，我來匯報一下《跨界演員》第三季的制作進度。”徐杰說道。
至于買賣的事，只字未提。
因為他相信，只要匯報的內容能令臺領導滿意，那么價格提高也是很自然的事。
陸宏點點頭，一邊打開辦公室的房門一邊說道：“別在外面了，都進來坐吧，今天下午要舉行一個招商會，所以內部臨時開了一個會，要不然也不會這么早約你們來。”
“那是大事，我們的都是小事。”江海笑呵呵的說道。
徐杰一愣，招商會？隨后就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陸宏坐下來，在看到江海客氣的樣子之后，頓時感覺對方有些不對勁兒，以他對這人的了解，對方今天應該“囂張”才對。
事出無常必有妖。
有事，一定有事。
“老江，王副臺長那邊還有點兒事，咱們等一會兒再去小會議室，你先跟我說說你打算把節目賣多少？”陸宏問道。
今天讓老江來臺里的目的，是為了購買綜藝節目的事，所以直覺告訴他，對方的反常肯定跟這件事有關。
“沒多少，也就五個億。”江海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眼睛卻一直盯著老陸，顯然是有些心里沒底。
“什么？”
陸宏驚訝的睜大眼睛，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過在看到老江以及徐杰平靜的表情之后，終于確定自己并沒有聽錯。
他不由的吞了一口吐沫，然后看向江海說道：“老江，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我知道你去了京視文化之后，十分渴望做出成績，但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吧？你這樣漫天要價，我會很難辦的。”
他是電視臺的副總編，同時也是衛視節目中心的主任，所以衛視頻道的營收跟他也是息息相關的。
他不可能去花超出預期的價格去購買一個節目，更何況這個節目的版權還是臺里的。
知道的，他把節目外包給了京視文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江海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勾當呢。
“不難辦，不難辦，我這里有費用明細表。”江海將早就準備好的文件放到老陸的面前。
陸宏翻開文件一頁一頁的看著，他也導演過綜藝節目，所以對于綜藝節目的花費還是非常清楚的。
綜藝節目最大的花費是什么？
自然是邀請明星的勞務費。
一般情況下，明星勞務費會占據整個節目成本的三分之二甚至更多，畢竟，明星是綜藝節目收視的保障，如果邀請不來明星，不舍得在邀請明星上花錢，那么節目的收視率也會咔咔的往下跌。
而像《跨界演員》這樣的競演類綜藝節目，明星的勞務費都是按照出場次數來計算的，也就是說，晉級的場數越多，拿到的勞務費也就越多。
當然，一線明星和二線明星的勞務費也是不同的。
“老陸，你也知道，現在的明星，勞務費都很高，為了保證節目的收視率，這次的第三季邀請了許多的一線歌星來參加，所以明星勞務費的預算要比往年高出那么一些……”江海不停的解釋著，生怕老陸對費用有意見。
陸宏一邊看一邊點頭，明星的勞務費都是公開的，所以在這方面是做不了假的，更何況京視文化是京城電視臺的下屬公司，給老江幾個膽子，對方也不敢騙臺領導。
不過當他看到后面的節目制作費時，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抬頭看向陸宏問道：“這一季的制作費怎么會這么高？”
他作為第一季和第二季的總導演，雖然沒怎么導演節目，但是關于節目支出這一塊還是非常清楚的，這也是他放心把節目外包給京視文化的原因。
可是在他手中的這份費用明細表中，制作費比去年增長了幾乎二分之一，這就有些不正常了。
江海聽到老陸的詢問，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不應該注那么多的水，這不，一下子就被看出來了。
“陸總編，制作費這一塊是我來負責統計的，主要是考慮到《跨界演員》已經播出了兩季，大家對這個舞臺太熟悉了，可能會出現視覺疲勞，所以我想對各個方面進行一個全新的升級，特別是短劇的配套服務，比如道具什么的，這樣做也是為了給觀眾帶來更好的觀感。”徐杰面無改色的說道。
“哦。”
陸宏了解的點了點頭，既然是小徐提出來的，這點要求還是能夠滿足的。
再說，人家是第一次擔任總導演，肯定會想超過第一季和第二季，多花一些錢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這里，陸宏反而放心了許多。
因為小徐要這么多的制作費，說明對《跨界演員》這個綜藝節目很上心，這也正和他的心意。
他不怕對方來要錢，就怕對方不重視。
只要節目做的好，還愁賺不回來那些錢嗎？
沒過多久，陸宏就把明細表看完了。
“老江，你這上面寫著所有費用預計花費3.5個億，難道賣四個億還不夠嗎，竟然要五個億？”陸宏把明細表還給了江海。
“老陸，你都說了這是預計，當然得多要一點，以備不時之需啦，否則做到最后四個億不夠，你讓我找誰要去？我們京視文化可不像你們電視臺那么富裕。。”江海聽到后說道。
“四個億還不夠？這可是四個億啊，國內哪個綜藝節目的成本能達到四個億？你這已經是破紀錄了。”陸宏感慨道。
“花費破紀錄，收視率才有可能破記錄，你說對吧？”江海知道老陸對收視率特別的重視，所以搬出了收視率。
陸宏看看江海，說實話，如果不是看在《跨界演員》的收視率一季比一季高的份上，他早就把桌上這份費用明細表握成廢紙扔進垃圾桶里了。
“不行，五個億肯定不行，就算超預算，也不可能讓你們超出1.5個億的預算，說不好聽的，都能再做一檔綜藝節目了。”陸宏一邊搖頭一邊說道：“我這里都不行，更別提王副臺長那里了，我就沒見過超出這么多預算的節目。”
“超出預算只是一方面，你還不得讓我們京視文化賺幾個？公司投入了那么多，你總不能只讓我們賺個辛苦費吧？”江海苦笑著說道。
“你這可不是賺幾個。”陸宏表情嚴肅的說道。
用京城衛視的廣告收入，去買京視文化的節目，這相當于割他的肉拿去給江海，少一點不痛不癢，多一點會非常痛的。
“陸總編，你要理解，我們京視文化今年只有《跨界演員》這么一個大項目，如果不能把這個項目賣出個好價錢，我們公司的全年營收都會很難看。”江海說道。
陸宏沒有說話，心想：你們京視文化的營收是好看了，我們京城衛視的營收就難看了。
江海一看老陸的態度沒變，于是轉頭看向身邊的徐杰，那意思好像再問：要不要降低一些？
徐杰明白江老大的意思，然而卻搖了搖頭。
錢，可以降。
但是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如果在陸副總編這邊降了，那么等一下在面對臺里其他領導的時候，是不是也要降呢？
如果降到四個億，他今天豈不是白來了嗎？
從京視文化到京城電視臺這一路的油錢都沒要出來。
他也算是出生在商人家庭，賠本的買賣堅決不能做。
江海看到小徐的態度竟然比老陸還強硬，心里那個苦呀。
他的目光在小徐和老陸之間來來回回掃視，覺得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還是小徐對他更加的重要，于是突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充滿了無奈。
“老陸，京視文化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現在能拉動公司業績的人，也只有小徐了，可是《跨界演員》和《平凡的勇氣》這兩個節目直接把小徐的日程都占滿了，根本沒有空余時間去做新節目，要不這樣，《平凡的勇氣》你另找他人來負責，我讓小徐去搞一個新節目賣錢，至于《跨界演員》，我給你一個成本價，四個億，如何？”
陸宏一聽，頓時就坐不住了。
“老江，你這不是耍賴嗎？當初咱們可是說好了，小徐接手《跨界演員》和《平凡的勇氣》，我才把《跨界演員》交給你們京視文化，你現在怎么能出爾反爾呢？”
陸宏緊緊的皺著眉頭，聲音中充滿了不滿，與此同時，臉上也多了幾分緊張，緊張老江不讓小徐去導演《平凡的勇氣》。
要知道《平凡的勇氣》這個節目無論是收視率，還是話題度，都不弱于《跨界演員》，最關鍵的是《平凡的勇氣》這個節目的主題是在弘揚正能量，正面意義要大余《跨界演員》。
他，不敢冒這個險。
“可是當初我也沒想到你會這么摳門兒啊，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說什么也不會讓小徐負責這兩個綜藝節目。”江海說道。
陸宏心想：我要是早知道你會獅子大開口，當初也就不會同意把小徐調到京視文化去了。
“多一些預算，沒問題，可也要有個限度不是？哪有像你這么漫天要價的？”
陸宏看了看小徐，對方目前在京視文化，這也代表著京城衛視今后和京視文化在綜藝節目上的合作會越來越多，所以也不能太絕情，如果真把關系鬧僵，對誰都沒好處。
而且據他所知，華夏電視臺方面似乎在春節期間向小徐詢問過加入的想法，雖然不清楚小徐最后為什么會拒絕，但是這卻給京城電視臺敲響了警鐘。
有人在搶小徐！
而作為小徐現在的東家，自然不能這么輕易的放小徐離開。
當然，如果華夏電視臺非要讓小徐去，京城電視臺這邊也沒辦法攔，那么留住小徐的辦法就只剩下了一個。
提高對方的待遇，滿足對方的要求，讓對方覺得在京視文化，以及在京城電視臺工作的很好很稱心，不想去別的單位工作。
“五個億太多，如果能夠降低一些的話……”陸宏決定討價還價。
“你想降多少？”江海忍不住問道。
徐杰心叫不好，趕緊用腳踢了踢身旁的江老大。
著急了。
江海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急了，畢竟討價還價這種事，絕對不能露出任何著急的情緒，誰急誰就輸了。
這不是買菜。
買菜的時候假裝走，老板肯定真著急。
可京城電視臺和京視文化之間，一個是發包方，一個是承包方，而京視文化作為承包方，本身就處于被動，如果再表現出焦急之色，還不等著被發包方拿捏？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陸宏看了一下來電，然后接通了電話。
“王臺長……好，我立刻過去。”
陸宏放下電話，看向江海和徐杰說道：“王副臺長忙完了，讓咱們去會議室，商討節目購買的事。”
江海站了起來，然后說道：“老陸，等一下在王副臺長面前，你可不能像剛才那么摳門兒，要不然明年我就不跟你合作了。”
陸宏一聽，瞬間瞪起了眼睛，“老江，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哈哈，瞧你這話說的，我怎么敢威脅你呢？我也想跟你合作，咱們互幫互助，你好我好大家好。”江海笑著說道。
陸宏直接翻了一個白眼兒，心里恨不得把老江按在地面上摩擦，竟然仗著有小徐來威脅他，這是人干的事嗎？太狗了。
“不管怎么樣，預算超出1.5億肯定不行，臺里也不會同意的，這樣吧，砍一刀，七千五百萬，如果你同意，等一下王副臺長那邊我去說。”陸宏認真的說道。
“啊？你這一刀砍的也太多了吧？”
江海雖然嘴上充滿了怨氣，但是心里卻很興奮，因為四億兩千五百萬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微微的轉過頭，向小徐投去詢問的眼神，四億以下，他說的算，四億以上，小徐說的算。
徐杰注意到了江老大，不過卻不動聲色的將視線轉開，多出來那兩千五百萬夠干什么的？連個像樣的一線明星都請不來，至少要能請動一位一線明星，這樣電視劇才有保證。
江海一怔，這么長時間的默契讓他瞬間就明白了小徐的意思。
不行？
這都不行？
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兩千多萬都看不上。
“再漲點，今年是我來到京視文化的第一年，業績怎么也得漂亮一點對吧？有了這么過渡期，說不定明年就算你想加錢，我還不用呢。”江海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這句話的另外一層意思則是：如果你今年對我愛答不理，小心我明年讓你高攀不起。
陸宏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看在小徐的面子上，4.5，不能再多了。”
江海咽了一口吐沫，心想這小徐的面子可真大，一下子就多了兩千五百萬。
當他看向小徐的時候，發現小徐還是沒有看過來，心里頓時有些懵圈了。
超出五千萬還不行？
不是說好了來商量嗎？
商量就要討價還價，老陸已經給價，你倒是還個價呀。
江海已經不會玩了。
可是沒有收到小徐的信號，也就是說還不能松口，于是只能硬著口氣說道：“小徐的面子就值這點錢？算了，還是看看王副臺長的意思吧，說不定王副臺長會覺得小徐的面子會更值錢。”
他實在不知道跟老陸怎么說了，所以只能在這個話題按下暫停鍵。
其實他的心里除了無奈之外，更多的是疑惑。
疑惑小徐為什么不說話。
對方來時說好會討價還價的，結果在老陸這里坐了這么長時間，總共也就說了一兩句話，反倒是他，一邊看對方的臉色，一邊跟老陸討價還價。
話說，誰才是頭兒？誰才是京視文化的總經理？
江海不由的多看徐杰幾眼，心想：難道小徐正在憋什么大招？可是，你倒是扔啊，光憋著有什么用？這都已經商量結束了。
胡思亂想一陣，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嘆下一口氣。
誰讓對方是他的左膀右臂呢？
沒辦法，有時候為了保護臂膀，只能用頭，跟老陸頭鐵一次。
陸宏皺了皺眉，對老江的話極為不滿，這不是挑撥他和小徐之間的關系嗎？
再說，漲了這么多還不滿足，這個老江也太貪了吧？
也好！
等一下見了王副臺長，對方就知道他是多么的好說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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