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三國之無上至尊 > 第三百零六章:曲終人散
  菰晚風并沒有搭理他的話,直到赤淞去而復返,臉上才有了動容。

  道:“勒勒如何?可有將人擒下?”

  赤淞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槐尹身上。

  “行了,帶他下去好生安葬吧。”菰晚風蹙眉,示意其可以離開。

  槐尹求之不得,盡管心中有恨,卻把禮數做了個十足,然后才帶著丁繆走出屋子。

  待出了菰家范圍,方硬著喉頭哽咽道:“我帶你離開。”

  說罷,將身沒入夜色煙雨中。

  而菰晚風自其離開后,側眸道:“對方什么來路?”

  赤淞請之移步他處,兩人一進屋,即將門窗關好,再小心撒下結界,道:“不瞞家主,來者應當是監察天司邱北長。”

  “是他?”菰晚風有些意外,又略帶一絲絲吃驚的緩緩坐下。

  難道說,百里流年他知道了什么?

  頓時,他想到了雨夜求撩的箕鴀娘,又想到了箕鴀以及其口中的神秘恩人。

  “是,此人雖在監察天司不顯山不露水,實乃百里流年心腹之人。

  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是很明白。

  邱北長若是知道什么?他為何不直奔暮雨齋,而是改去了小姐的禎園?”

  菰晚風頓了頓,道:“你趕到禎園,可有看到什么?”

  “未曾,屬下趕到之時被其發現,匆匆與之過了數招,他便佯攻抽身而退。”

  “勒勒怎樣?”

  “小姐無礙,在屋里和水月彈琴。”

  “他就這樣來了又走?”什么都不做,放著眼前可以威脅自己的大好機會不用?他來不及做什么?還是他本就不想做什么,旨在調虎離山?

  剛想到這里,就聽赤淞道:“屬下亦不明邱北長此舉,究竟為何?

  是監察天司聽到風聲,還是咱們露了端倪,引得他來此一探?”

  “你這么說,也有一定道理。不過,我所擔心的是?”

  “家主擔心他來的時機湊巧,是和槐尹有勾結?”赤淞微怔,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仔細一想,覺得不無這種可能。

  槐尹自與百里素鶴接近,行事便愈來愈不受底下控制。前有碎玉人,后有丁繆,難保他不會背叛。

  菰晚風不可置否地頷首,沉吟片刻道:“你親自走一遭,看看槐尹去了哪里和什么人有接觸?”

  “如果發現和監察天司有往來,是不是就可以?”

  說罷,比了一個手刀輕輕一橫。

  “殺。”

  “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

  話音一落,即收了結界閃身射出屋內。

  很快,十八暗衛出現在院中請罪。

  “我等有罪,請家主責罰。”

  “此事不關你們,你們要做的即是守好我和暮雨齋的安危。余下,自有他人處理。”

  若叫你們去了,還怎么有人上鉤?

  監察天司?百里流年,菰某倒想看看你治得住天司,是否一樣制得住自己的兒子?

  思及此,道:“明日命人傳信百里樂人,就說勒勒今夜守驚著涼,望他過府一敘。

  另外,把這個交給他。”

  說著,從袖袋中取出一枚鐵牌。

  為首之人緩步走出,示意其他各歸其位。待眾人消失,他才走到檐下接過鐵牌,道:“監察天司的玄鐵令?家主怎么會有?”

  而且,東西百分百為真,貨真價實的天司之物。

  作偽冒充且不易,真的又是如何到手?

  菰晚風斜睨道:“這就感謝某門主,為民除害又仗義疏財。”

  那人頓時明白,欣喜道:“家主指的可是雙煞門之主?聽聞眼前雙煞門主親自出馬劫殺了監察天司一批人手,家主此物可是彼時所得?”

  “記住,必須要交到百里樂人手中。”面對疑問,他既沒否認也不承認。

  然,他之所指又何止這一層。

  “一燈殘明白。”

  話落,亦是悄然退夜色中。漸漸與雨融為一體,消失的無聲無跡。

  菰晚風環顧四下,唯有絲絲清涼入骨,待了片刻后即往禎園而去。

  反觀槐尹一路行至上次丁繆帶他療傷的小屋外,將外袍輕放一旁。揚手掣出大刀,開始一刀一刀刨坑。

  刨到后來,越刨越急。及至扔了大刀,改用雙手去挖。饒是這場雨大,澆透了大地,仍是磨了個鮮血淋漓。

  但他仿似不覺疼痛,一直挖到自己滿意才從坑里跳出,抱起外袍小心翼翼放至坑底。

  然后一屁股靠著坑壁坐下,鼓鼓囊囊半晌掏出一壇酒。先是敬了丁繆,后自己抱起酒壇狂飲,結果把自己嗆得差點背過氣。

  倏然,他目光落在外袍上盯了許久,扭頭低笑。分不清裹在他臉上的就是雨,還是……淚。

  笑著笑著,他仰頭看向天空。

  夜幕下,風凄雨涼,不見油燈半盞。

  亦如他們的人生,不知何處是頭,不知何處是盡。或許,死才是唯一的解脫。

  曾經何時,他以為自己會是個不羈的浪子。

  幾曾料到,會是負累一生。

  提起酒壇,是一口接一口的灌,悲涼又哭笑的唱道:“孤燈夜,人為睡。

  一杯濁酒,幾人醉?

  莫問王孫歸不歸……哈哈……哈哈哈,歸不歸?

  怕叫……怕叫離人,兩行淚。

  哈哈哈,兩行淚,兩行淚……好一個兩行淚,好一個王孫酒。

  可惜,你我再不能共飲。

  再好,又有何用?”

  說罷,起身將酒壇怒摔在外袍旁。

  嘩啦而碎的碎片,飛濺四散。有一塊小的堪堪擦了他的臉頰劃過,朱紅殷殷滲出,混著雨水滑下。

  他抬手漫不經心抹過,打量著指腹的猩紅,嘲諷道:“你生氣了?”

  話音剛落,即聞風中有劃破之聲。當即躍出坑底,拂袖卷起泥土蓋上,堆了個不大不小的墳包。

  事情剛畢,就見赤淞的身影由遠及近的出現在眼前。

  槐尹瞟眼墳包,隨手納起大刀就著雨水用衣袖擦拭,道:“大人這是滅在下的口?還是不相信在下的話?”

  赤淞反問:“有區別嗎?”

  “有,當然有。”

  “哦?”

  “滅口,是大人私自而為。不相信,說明主人還不想殺在下。”

  “何以見得?”

  “大人的出現,不就是最好的解釋?”

  “你變聰明了。”

  “不敢當。”

  “呵,好了,閑話休提。我來,只問你一件事?信是誰給的?邱北長和你什么交情?”

  槐尹擦刀動作頓止,提刀反復照了照,道:“大人這話問的唐突,該說的在下都說了。

  至于邱北長?在下要是和他們走近,你覺得主人會留我活到現在?”

  “是嗎?”

  “當然,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動手。”說著,將刀柄遞給對方,刀尖朝向自己心口:“刀已經擦好,放心,夠快。”

  赤淞并沒有接過,而是垂眼注意到他那血淋淋沾滿泥土的手:“既然情深,何必堂前惺惺作態?

  說什么道義公私,也只不過貪生怕死。”

  槐尹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齒道:“我就是個俗人,做了神仙也是個俗仙。做不到視生死為糞土,畢竟糞土……它不金貴。”

  “好利的嘴。”赤淞面色一沉,被他堵的胸口發悶。

  “過獎。”

  “哼。”

  “大人要問的問了,要沒事就請移步他處。在下雖然對不住他,不過碑還是要給他立一塊。

  雖說荒郊野嶺無蜀客,總得告知天地他來過不是?”

  說著,槐尹就下了逐客令。

  赤淞從來沒有被人這么搏過面子,今次倒是被掃了個徹徹底底。然他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氣度涵養自非常人可及。

  至少面上功夫,做的可圈可點,當真就往后退了幾步,道:“無妨,你忙你的,看在曾經同事一主的份上,赤某淞他一程也當得。”

  槐尹笑容頓止,手挽刀花緊貼身后,正色道:“那就有勞大人辛苦看守,容在下尋塊石頭做碑。”

  “但去無妨。”

  “請。”

  赤淞頷首,目送其離開。

  待之去遠,目運神光透入墳中。瞧得外袍所裹盡是丁繆尸骨,并無夾私藏物。若講有點什么,也就七七八八的碎片。

  沉吟道:“當真什么都沒有。”

  仔細一想又覺得不該,丁繆與之甚為交好。當下為其喪命,照理他也是知道此行必死無疑。

  身上,應該多少留有東西。

  可他干干凈凈,什么都沒留下。是槐尹先拿走了?不不不,尸骨的氣息尚有暮雨齋的殘留。并無新添,可見先前的。

  他如此鐵了心將事情攬到自身,也要保下槐尹,可見必是已經知道什么。

  想到這里,瞬間收了神光,靜思等候。

  槐尹并未真的走遠,而是行至較遠掩了氣息折回。藏身樹后,將赤淞種種盡收眼底。

  頓時疑心四起,人已入土猶不肯放過。菰晚風到底擔心什么?是怕自己不忠?還是,怕丁繆留下東西給自己?

  然自他見到之時,丁繆已經命喪黃泉。便是有東西,也來不及給自己。倏然,他腦中似有什么斷裂一般,嗡嗡作響。

  手貼著樹干低低喘息,久久才緩過神。

  隨即抽身沒入深處,再從里面取了一塊大青石帶出來。

  赤淞聽到腳步聲,側眸道:“回這么快,可是放心不下?”

  怕我,發現端倪。

  槐尹走到墳前,提起青石,冷然插入地面,干凈利落有如直插入仇人臟腑。旋即,指尖聚元在碑面快速落字:“是這么個情況,倒底做過兄弟。在下要說不是擔心,不顯得我虛情假意?

  我槐尹再混賬,做過的,我還是認。”

  赤淞低頭笑了一下,道:“呵,說笑了。

  家主既然放你一馬,赤某自然不會違背。今夜這遭實乃例行公事,還望勿怪。

  告辭。”

  聞言,槐尹停手頓住,悶聲道:“不送。”

  話落,即是其步伐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他這才散了真元,以血寫完最后一筆。

  兄,丁繆之墓。

  立碑者,槐尹。

  無奈,雨水很快把那一筆模糊。

  只留下一字:彐。

  望著眼前的字,他癡了許久,許久。隨后,轉身步入黑暗。

  人生走過的路,不能重來。

  錯過的人和事,一樣不會原地等待。

  因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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