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雯,見到了嗎?”幾人見妙雯回來,紛紛圍上去問道。

  妙雯搖了搖頭。

  “殿下外出赴宴,卻沒有帶他,可見是厭煩了。”妙音撥弄著琴弦,陰陽怪氣的說道,“這個王府中,殿下才是主人,討好他是沒有用的。”

  妙雯只是笑笑,便去一旁抄寫經文了,妙雯寫的一手好字,但是在這里,字寫得好,并不能讓她走得更順,主院里的人,都是心思深沉之人,縱然是那個余公子,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妙雯回想起她第一次見到余公子的時候,那人一身白衣,干凈出塵,與永安王相對而坐弈棋,哪怕他只是一個大夫,可是在永安王的面前,也不見絲毫諂媚,自有獨特風骨,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做一個面首?

  “對了,你們可知余公子的來歷?”

  “聽說出身北寧城。”

  “北寧城有什么勛貴之家或者世家嗎?”

  “北寧城地處西北邊境,氣候惡劣,風沙遍地,只有被貶謫過去的犯官,哪有世家勛貴?”妙言接過話,“也沒聽說有姓余的世家。”

  “可我總覺得余公子不是普通人,一舉一動,頗有文人風骨,應是出自詩禮之家。”

  “妙雯,你這次恐怕是看走眼了。”妙語不贊同的說道,“詩禮之家的公子哥,怎么可能與人做面首?”

  “前朝末帝,不也愛上他的臣子嗎?”妙雯漫不經心的說道,“一個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一個是書香世家的侍郎,可偏生這兩人好斷袖,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可不是身份說了算的。”

  妙音聽了,一把按住琴弦:“妙雯,你的意思是,殿下與余公子確實是那種關系?”

  “我可沒說。”妙雯淡淡的說道,“我只是說,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出身,覺得這個人絕不可能去做什么事情,要知道,人是善變的。”

  妙音嘆了一口氣,太后娘娘給的期限臨近了,可是她們卻連主院都無法踏足,更別提做其他的事情了。

  “那位又在催了。”

  “催也無用。”妙語無奈,“我們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監視之下,平時的活動范圍都在這個院子里,連主院都無法靠近,縱然有一身的本事,那也無法施展。”

  “對了,妙雯,你已經二十四歲了,再過一年,就能出宮了吧?”妙語突然想到,她們四人之中,妙雯的年紀是最大的,宮女到了二十五歲,便可以出宮嫁人,若是她們還在宮中,再過一年,妙雯就可以出宮嫁人了。

  “又胡說了。”妙雯用心抄寫著經書,“我們已經出宮了。”

  妙語反應過來:“如果殿下不寵幸我們,那我們到了年齡是不是也可以出府自行婚配?”

  “你們想出府?”妙音不敢置信的問道,她以前從未想過出宮,入了永安王府,也不想出去,出去后,她們只能找一個身份卑賤的普通人下嫁,但是她喜歡皇宮的繁華,見過人上人過的日子,哪里還能去過下里巴人的生活?

  “若是可以,我到是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妙言小聲說道,她已經厭倦了這種小心翼翼的日子,今日她們被當成禮物送給永安王,明日或許會被永安王用給其他大人,在這些達官貴族的眼中,她們不是人,而是禮品,可若是普通人,就不一樣了,生活或許清苦了些,但是會自在很多。

  “我死都不會出去嫁人的!”妙音咬牙道,“普通人的正妻,也比不上高門大戶的妾室,我寧愿做高門大戶的賤妾,也不愿意嫁給一個窮光蛋吃糠咽菜。”

  妙言抿了抿嘴,沒有接話,她原本也是想著年歲到了,就出宮成親,畢竟她從小就定了婚約,兩人算是青梅竹馬,每年出宮也會見上一見,未婚夫還等著她出宮成親,可入了這永安王府,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去,一時之間悲從中來。

  “人各有志罷了。”妙語見氣氛尷尬,當即說道,“有人喜歡富貴榮華的日子,也有人喜歡清粥小菜的生活,沒有對錯之分的。”

  “我看你們是越活越回去了,嫁給一個普通人有什么好?”妙音簡直恨不得將幾人的腦子敲開,好將她的苦口婆心都塞進去,“嫁給一個普通人,見了這些大人,還不是要跪下磕頭行禮,卻連一個銅子都得不到,成為達官貴人的妾,有月錢拿,有丫鬟使喚,有綾羅綢緞穿戴,比嫁給普通人強太多了!”

  “說的好聽些叫妾,說得難聽些就是奴才,可以被主人任意發賣。”妙言加重語氣,“可身為普通人的正妻,那是要上族譜的,誰敢發賣?”

  “不敢?”妙音冷笑,“你是不是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

  妙言的臉色瞬間慘白,瞪著妙音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娘是你爹三媒六聘娶進家里的正妻吧,可最后呢,你爹爛賭,欠了一屁股的賭債,把你娘賣進窯子抵債,若不是你聰明,騙得你爹將你送進宮當宮女,你現在只怕也在窯子里,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你還想出去嫁人,只怕,你還沒來得及嫁人,就被你的賭鬼老爹賣了!”

  妙言當即紅了眼眶,她有個賭鬼老爹,因為爛賭,賣掉了她娘,她娘不堪受辱,三尺麻繩去了九泉之下,她以死相逼,頂替他人入宮當宮女,每個月的月銀,一半給了她的賭鬼父親,一半留著傍身,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離開皇宮之后,能與所愛之人雙宿雙棲。

  她一直對未來抱著美好的幻想,可妙音卻將她的夢踩碎,將她刻意遺忘的血粼粼的現實展現在她的面前,讓她明白,她的人生有多坎坷與悲劇,甚至嘲諷她的夢想,難不成因為她出身卑微,受盡苦楚,就不配擁有幸福了嗎?

  “妙音,你過分了!”妙雯出聲呵斥,她們四人能在宮中一直走到現在,是因為他們四人互相扶持,可是入了永安王府后,他們四人之間就出現了分歧,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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