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好友,姜明珠也是最不想傷害付曉芝的人。

    但如付暮曄所說,付曉芝雖然明面上從來沒有說過她有多么喜歡鄭凜敘,可只要了解她的性子就知道,若非愛到無法自拔,她這么驕傲的人不會做出這些事情來。

    人都是這樣的,不見棺材不掉淚。

    姜明珠撥通了鄭凜敘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珠珠,你找我。”

    姜明珠:“你在酒店是么,我去找你,你跟我去一趟醫院。”

    鄭凜敘:“你身體不舒服?”

    他的聲音里明顯多出幾分擔憂,正要繼續盤問的時候,卻聽見姜明珠說:“芝芝肺炎高燒住院了。”

    鄭凜敘:“……”

    姜明珠:“付家的意思是,希望你去見面,跟她把話說清楚。”

    鄭凜敘沉默了一番,最后開口的時候聲音十分嚴肅:“好。”

    姜明珠:“那我去酒店接你。”

    和鄭凜敘通完電話,姜明珠跟付暮曄說了一聲,之后就開車去洲際酒店接鄭凜敘了。

    姜明珠到的時候,鄭凜敘已經在酒店門口等了。

    她的車停下來之后,鄭凜敘拉開副駕的門坐了上來。

    姜明珠一側目,就看到他嚴肅凝重的面色,周身的氣壓都很低。

    此時此刻姜明珠有些看不懂他,如果他真的對付曉芝沒有感情的話,完全沒必要這個狀態。

    鄭凜敘系上安全帶之后冷不丁開口:“她怎么肺炎了?”

    在鄭凜敘印象里,付曉芝身體素質是很好的,這應該不是他單方面的錯覺。

    至少認識這么長時間沒見過她生病。

    姜明珠:“在祠堂呆了一周,吃不飽睡不好又跪著,鐵人都得生病。”

    鄭凜敘:“醫生怎么說?”

    姜明珠:“住院掛水。”

    鄭凜敘:“付家就計劃一直這么關著她?”

    姜明珠:“付老爺子這次鐵了心要磨她的性子,在她同意和靳仰慎訂婚之前,都不會松口。”

    鄭凜敘聽完這句話之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姜明珠發動了車子。

    付曉芝住在瑞金醫院,離洲際酒店并不遠,有二十分鐘足夠了。

    姜明珠開著車,時不時瞥一眼身邊沉默的鄭凜敘,路程過半,她才問:“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芝芝么?”

    鄭凜敘答非所問:“等下我會跟她說清楚。”

    姜明珠抿了下嘴唇,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幾分。

    鄭凜敘:“靳仰慎不錯,適合她。”

    姜明珠不是第一次聽鄭凜敘說這種話了,她已經放棄了說服鄭凜敘:“那你等會兒跟她說清楚吧,以后我會避免讓你倆碰面。”

    鄭凜敘:“嗯。”

    ——

    付曉芝高燒昏迷了一整夜,早晨八點多的時候才醒過來。

    睜眼的時候燒還沒退,腦袋很沉,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付曉芝下意識地抬起手來要揉太陽穴,一動才發現自己正在打點滴。

    她抬頭看著頭頂的吊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都不記得自己上次掛水是什么時候了,沒想到一生病就來個大的。

    付曉芝正這么想著,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她注意力回籠,視線看向門口,發現是家里廚房的阿姨來了,手里拎著個保溫盒。

    “兩兩小姐,你醒了。”阿姨說,“我帶了小餛飩紫菜湯,先吃點東西吧。”

    付曉芝昨天發燒之前就沒吃過飯,肚子已經很餓了,可是提不起來什么胃口。

    阿姨貼心地把餛飩和餐具都送了過來,為她擺在了面前。

    付曉芝喝了一口湯,隨口問:“我爸媽他們呢?”

    阿姨說:“昨天晚上老爺子和你爸媽守了一夜,今天一早回去了,老爺子身體吃不消。”

    付曉芝沒說話。

    阿姨:“老爺子很擔心你,早飯還是他特意叮囑的呢,他從小就疼你,祖孫之間有什么矛盾過不去的呢,你服個軟,他就不氣了。”

    付曉芝喝著湯,依舊不說話,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付曉芝示意阿姨去開門,門打開之后,付曉芝習慣性一瞥。

    她手里的勺子直接掉在了碗里。

    阿姨不認識鄭凜敘,但看著這個人有些面熟,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她回頭去看付曉芝,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見。

    付曉芝:“讓他進來,您先出去吧。”

    阿姨得令后便邀請鄭凜敘進了病房,自己轉身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門一關,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付曉芝和鄭凜敘兩個人。

    付曉芝看著不遠處的鄭凜敘,故作輕松地開口:“你怎么來了?”

    鄭凜敘緩緩朝她走近,最后停在了病床前,視線略過她手上的吊針,“還在發燒么?”

    付曉芝:“有點,不過還好。”

    鄭凜敘:“抱歉。”

    付曉芝:“跟你沒什么關系,老頭子罰我是因為我跟他……”

    “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沒等付曉芝說完,鄭凜敘已經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這句話一出,整個病房頓時陷入了死寂。

    四周氣壓驟降。

    付曉芝死死地盯著鄭凜敘,臉上逞能的笑已經消失殆盡:“你什么意思。”

    鄭凜敘:“我一開始就說過,我不會和你結婚。”

    “那時候沒想過會鬧到你家人知道,既然已經到這個程度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今后還是不見面為好。”他的語氣冷靜理智,像是在跟她談論什么生意似的。

    付曉芝早就知道他沒有很在意她,但沒想到他能冷漠到這個地步。

    她突然覺得自己這一個禮拜的抗爭都是笑話。

    雖然付曉芝沒說話,但她的眼神藏不住心事,只看她的眼睛,鄭凜敘都能感受到她劇烈的情緒,還有對他的失望。

    是該失望的。

    只有徹底對他失望了,才能重獲新生。

    鄭凜敘:“我聽珠珠說,付老爺子希望你和靳仰慎訂婚。”

    付曉芝:“……所以呢?”

    鄭凜敘:“靳仰慎對你很不錯,你們各方面都很般配,付老爺子不會害你。”

    付曉芝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被子,“你也希望我跟靳仰慎在一起唄?”

    鄭凜敘:“不是希望,是建議。”

    付曉芝嗤笑了一聲,眼睛酸得快要睜不開:“有什么區別么?”

    鄭凜敘:“那就按你說的來。”

    “鄭凜敘。”付曉芝忽然喊了他的全名,她抬起頭來死盯著他,蒼白的嘴唇翕動,“你喜歡過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