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讓你看住我,你可別不識好歹,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可得想清楚!”

  “若讓我受了罰,你也別想好過!”

  這是幾天前,太子一行剛到金陵,李文釗隨金陵官員迎接時,朱景洪對他說的悄悄話。

  毫無疑問,他這堂堂錦衣衛千戶被威脅了,而且還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正因為這差事棘手,所以李文釗格外要求,朱景洪的情報他要親自審核。

  “應天府是如何處置的?”李文釗問道。

  “應天府放了薛家大爺,把涉事一小鄉紳扣下了,如今正在嚴刑拷打!”

  一聽這話,李文釗瞪大了眼睛:“賈雨村瘋了?薛家和賈家是姻親,可也不至于讓賈雨村如此照顧,竟敢因此藐視十三爺!”

  很顯然,賈雨村補授應天知府,里面的門道李文釗很清楚。

  百戶答道:“賈雨村不在府衙,是推官胡進安的意思!”

  “胡進安?他也瘋了?”

  百戶又答道:“十三爺并未透露身份,所以他們才敢!”

  “這幫人,有麻煩了!”李文釗嘆道。

  手指敲著桌面,李文釗思索一番后,說道:“這件事瞞不住,但要把前因后果查清楚,然后再上報主上!”

  主上,指代的自然是皇帝,且強調的是主仆關系,而非正常的君臣關系。

  在如今的大明朝,唯內廷二十四衙門和宮內各局,以及上直親軍二十二衛的人,可以如此稱呼皇帝。

  “是!”百戶答了一聲,而后退出了房間去。

  李文釗愣了一會兒,而后無奈嘆了口氣。

  “這些位爺爭斗起來,咱這日子可不好過了!”

  …………

  李文釗感慨之際,應天行宮的兩兄弟正在用膳。

  偏殿之內,飯桌上菜品算不上豐富,只不過八菜一湯而已,但兩個人吃卻也足夠。

  朱景洪吃得正香,抬眼看朱景源面帶愁容,遂開口說道:“我說四哥,你倒是吃啊!”

  見太子哥仍未有動作,朱景洪便招呼一旁宮女:“趕緊給四哥夾菜,就那個獅子頭……還有丸子!”

  或許是真的沒胃口,朱景源抬手止住了宮女的行動,同時開口:“你們都退下!”

  總共房間里就沒幾個人,眼下還讓這些宮女都下去,顯然朱景源是有話要說。

  待眾人退下,朱景源不由問道:“十三弟,王群和章秋佑,你打算如何處置?”

  “先查他們縣衙的賬,若有虧空先定個貪墨之罪,再加上今日議事他倆不敬之罪,判個免官流放……”

  “十三弟,這樣做未免太過了!”朱景源接過話來,神色間擔憂更甚。

  放下筷子,朱景洪說道:“四哥,咱是要立威的,不如此何以立威?”

  “這……”

  “如今人關在錦衣衛大牢,案子也讓他們辦去,四哥你就不必操心了!”

  朱景源的心很脆弱,難以接受大的變化,及時朱景洪如此安撫,此刻他仍感到焦慮。

  端起一旁的茶杯,朱景源面色凝重問道:“那接下來,咱們該如何行事?”

  “府庫清查這些事,半個月后就塵埃落定,咱們只需等待便可,自有人去監督追查!”

  “老頭兒讓四哥你來金陵,最重要的差事是剿倭,金陵都司戰況如何,四哥你可清楚?”

  沒有提前調集糧草的情況下,各衛軍卒作戰范圍狹窄,以至于難將倭寇一舉剿滅。

  更難的是,倭寇打不贏可以退到海上,朝廷水師更難將其剿除。

  “此事由金陵都司統籌,我還未來得及過問!”朱景源答道。

  連文官都沒搞定,朱景源自然沒去搭理武官,只在幾天前草草見過金陵都司眾將。

  “倭寇鬧了百多年,起起伏伏難以剿除,靠金陵都司可辦不成事!”

  其他事有高書言出主意,對于打仗他倆都是一竅不通,所以還未深入討論過。

  “那該如何行事?”

  “至少近期,得把戰局搞清楚!”

  想了想,朱景洪接著說道:“比如……倭寇盤踞在何處,金陵都司如今是何謀劃?軍隊是否已經充分準備!”

  點了點頭,朱景源沉聲道:“明日召集金陵都司的人,讓他們講明剿倭情況!”

  “四哥,明日只怕太匆忙了,最好讓各衛都派人過來,把剿倭計劃給定下來!”朱景洪一臉隨意答話,實則心中極為慎重。

  自當今皇帝政變繼位后,皇子掌兵就成了禁忌,所以朱景源很少召見都司。

  連朱景源都在避嫌,作為一個旁人的朱景洪,自然更要撇清干系,所以他才裝作滿不在乎。

  但作為新時代青年,朱景洪很清楚軍隊的重要性,所以他會想方設法接觸。

  “嗯…有道理!”朱景源點了點頭,他可沒朱景源想得深。

  “那就三日后,召金陵都司眾將議事,你看如何?”

  看著一臉認真的四哥,朱景洪竟不知該說些什么,您老才是太子啊!

  “四哥你定了就是!”朱景洪笑了笑。

  根據前身的記憶,朱景洪知道身邊到處都是耳目,所以他也得多多避嫌。

  就在這兄弟二人沉默之時,卻聽見屋外有人稟告:“啟稟太子殿下,錦衣衛送來了折子,說是兩位知縣聯名上書!”

  聽了這話,朱景洪不由得佩服王群二人,真是窮盡了心思在自救。

  “拿進來!”

  沒一會兒,折子出現在朱景源手上,他看完后又遞給了朱景洪。

  本來只想好好干飯,可又架不住好奇心,朱景洪還是仔細看了。

  老實說,這些科甲正途出生的官員,著實寫得一手好文章。

  折子中的內容,那叫一個情真意切,那叫一個迷途知返,讓朱景洪差點兒都信了。

  “十三弟,要不……”

  一看朱景源又要心軟,朱景洪連忙開口:“四哥,這事兒不能變,沒得商量……否則必定前功盡棄!”

  “他們的罪行,自有國法公斷,若是認錯悔恨有用,那要大明律做什么?”

  朱景源仁慈到這種地步,也難怪朝野擁壘眾多,誰不想有個和藹的上司呢,尤其是在當今皇帝對照下。

  拿起悔恨書,朱景洪輕蔑扔到地上,接著說道:“他們若真的知錯,就該在文中請罪認罰,又豈會一心想免于受罰!”

  “四哥,這等口是心非之人,更要嚴辦才能服眾!”

  朱景源嘆了口氣:“你說的我何嘗不知,只是不忍罷了!”

  “四哥,你就是在宮里待久了,不知道民生疾苦,才會對官員百般寬容!”

  見朱景洪滿是認真,朱景源失笑道:“你知道什么民生疾苦,你不也一直待在宮里,難道昨日你出宮一天,就漲了什么見識?”

  朱景洪一時愣住,這話還真把他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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