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下過一場雨后,天氣突然開始燥熱。

    班房里,開始有了蚊子。

    云淺睡不著,手臂和腿被釘了好幾個包。

    加上,屋內有些燥熱。

    她掀開眼罩,燈直照有些刺眼。

    門外傳來腳步聲。

    鐵門被打開。

    管教又來領人了。

    不過,這次不是家屬探視,而是警方提審。

    ......

    探視室。

    隔著鐵窗。

    云淺剛坐下來,鐵窗對面的門打開,李承安抱著一疊文件和錄音筆,以及一臺電腦,也走了進來。

    他在桌前坐了下來,打開筆記本,等待開機的時間,他看向對面,云淺低著頭,臉上死灰無色,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整個人沒什么神采,死氣沉沉的。

    “云淺。”

    李承安打開本子,“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再和你確定一下。”

    云淺道:“你說。”

    李承安:“這把刀子,你是在哪兒買的?”

    故意謀殺判定是尤其嚴格的。

    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兇器的來源。

    只有嫌犯能交代清楚兇器的來源,有據可循,可以確切追塑,形成完整的物證證據鏈,才能確定,這是蓄意謀殺。

    云淺道:“我忘了......記不清了......”

    李承安:“是真的記不清了,還是敷衍我的說辭?”

    云淺:“之前不是已經錄過口供了嗎?人是我殺的,我沒什么好辯解的。”

    李承安:“云淺,你搞清楚,我是在幫你。我現在相信,你是清白的,所以,想為你證明清白。”

    云淺:“李警官,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想,不必了,殺人償命,我已經接受最好的打算了。”

    李承安見她拒不配合,倒也沒有生氣。

    中性簽字筆在指尖翻轉,他突然岔開話題:“我當刑警這么多年,只見過抗拒承認罪名,生怕自己落個死刑下場的嫌疑犯,沒見過像你這樣,一心求死的。誰都怕死,可能你現在還沒感覺,但死期將至,你就能逐漸體會到,死亡倒計時的恐懼是多么可怕。”

    云淺抬起頭,不知道李承安為什么要說這些。

    李承安:“死刑犯最怕的不是槍斃那一瞬間,而是押赴刑場,等待死亡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你看到的那些死刑犯,在法庭上哭求法官諒解,他們未必是真心悔過,而是不愿意承受如此巨大的代價。死,沒人不怕死。”

    頓了頓,他幽幽道:“我記得,你有三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

    云淺面色一滯。

    準確的說,她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

    一對龍鳳胎,和三胞胎兒子。

    沐沐......

    她被押進看守所這段時間,不知沐沐還好嗎?

    她正心神不寧間,李承安猝不及防地問:“當時,你是怎么握刀的?”

    云淺怔了一下:“我是......”

    她做了個握刀的姿勢:“我是這樣握刀的。”

    李承安模仿了一下她的握刀姿勢,反問:“如果是這樣握刀,那刀柄上只會留下,你食指、中指、無名指,以及半個小指的指紋。”

    正常的握刀姿勢,大拇指指腹一定是壓在食指和中指指背的。

    但握柄上,出現了最不該出現的大拇指指紋。

    云淺道:“我當時心慌意亂,具體怎么握刀的,也記不太清楚了,畢竟......我第一次殺人。”

    李承安道:“刺他之前,他身上有傷嗎?”

    云淺愣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