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不急不徐地說著，她的聲音很好聽，唐修卻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了，甚至不敢出言打斷。
等到素問說完，已經過了很久，天已經黑了，可是唐修能夠看到她的臉上有淚光在閃爍。
他心疼地想要去替她擦干，她躲了，而他自己也意識到了什么而收回了手。
他不敢相信，他認為對自己冷漠疏離的女人，居然為了自己是那樣奮不顧身過。
他做這一切，走到今天地地步，他從未后悔。
可是在女人的故事里，他真的后悔了。
“素問，你該早告訴我這個故事的。”
素問抹去眼淚，“我早就已經提醒過你了，可你依舊跟前世一樣，唐修，我試過的，可我只能放棄。”
“何況，我們相遇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唐修知道，那個時候，傅啾啾已經昏睡了十年然后又蘇醒，他其實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為什么，我們不能早點遇見呢？”唐修懊惱。
“唐修，不是所有人后悔了就能夠有重新一次的機會的。”
唐修知道，他造孽太多，怕是老天都不會幫忙的。
“你來看我，是不是你還愛我？”唐修問道。
他在她的故事里，能夠感受到她濃烈的愛，他不相信，那樣真切的愛過的人，說不愛就真的能夠不愛。
素問搖頭，“我來看你，是給我自己一個了解，你死了，我才算徹底的重生。”
她摸了摸頭上的銀釵，不貴重，樣式卻很好，“我已經成親了。”
她緩緩道來，臉上洋溢著幸福，“他對我很好。”
唐修如五雷轟頂一般，可卻無可奈何，他深深地看著這個女人。
“那你知道，故事里，我明明可以安安靜靜地死，為何卻選擇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暴尸荒野嗎？”
素問怔怔地看著他，心里猛地一緊。
她忽然不想知道這個答案了。
“我愛你。”唐修笑著說道。
“故事里，明知道是陷阱，可我還是為了見你最后一面，不顧一切地沖出去，素問，其實，故事里的我也是愛你的。”
素問搖頭，“不可能。”
唐修明知道可以不告訴她的，可是他忽然就不想讓這個女人就這么忘記他。
什么重新開始，什么終結。
最好這一輩子都記著他吧。
“是的，這輩子你來了，我就不必沖出去了，你看，你其實也是可以改變的。”
唐修笑著看著他，眼睛濕潤了。
“你現在對我說這些毫無意義。”素問警告自己，不要再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
唐修卻笑了，“真的沒有意義嗎？有的，素問，你這輩子都別想忘了我。”
素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腦子里回蕩著他的話，像是魔咒一般。
半夜驚醒，十一把她擁入懷里，熟悉的聲音和氣味讓素問平復了下來。
唐修已經死了，的確，他自刎了，刀是哪里來的，沒人知道。
等到大家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傅啾啾履行了承諾，讓她替唐修收了尸，她親手把他掩埋，也掩埋了自己那段過去。
大軍繼續行進，趕往京城，素問知道自己名義上已經是個死人了，就算承德帝沒有追究，她也不想去人家眼前晃悠。
那不是挑戰帝王的威嚴嗎？
所以，她跟十一回來了，十一并沒有問關于唐修的事情。
素問也沒有說。
“好了好了，我去給你拿杯水喝。”十一的聲音很溫柔，讓素問的心一點點的平靜了下來。
她知道，這不是夢，那個總讓她做噩夢的人也死了。
“不喝了，天快亮了，我們明天就能回家了。”
他們現在住的是客棧，環境一般，但是有男人在，素問也沒什么可擔心的。
他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十一點點頭，輕輕地拍著她，像是拍著小孩子一樣，“你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睡。”
素問知道，他是怕自己又做噩夢。
她簡直不敢想，這么真切的幸福，她其實也可以擁有的。
……
傅啾啾和唐羨回到京城，承德帝犒賞大軍，同時也冊封唐羨為太子，眾人沒有任何異議。
除了唐玨的臉色不算好看外，其余幾個兄弟都發自內心的替他高興。
唐羨屬于趕鴨子上架，倒也沒什么不高興，可也沒有多大的高興。
太子換人，事情不小，很多瑣碎的事情，唐羨一下子也變成了大忙人。
至于前太子唐修則變成了禁忌。
唐皓靖也暫時被帶到了宮里，可他不想跟著承德帝，畢竟他可是親耳聽到，這個皇爺爺要殺了他的。
所以他求著承德帝恩準，讓他住在唐羨的太子府里。
如今的太子府就是錦王府，換個牌匾而已，畢竟唐羨可不想搬家。
跟媳婦兒家挨著，這就是最好的風水，想見面翻個墻頭就到了。
傅啾啾這一趟下來，田桂花和傅百萬非說小閨女累瘦了，按著腦袋讓在家里補補。
隔壁賜封太子的圣旨剛下來，這邊的郡主府就聽見了。
傅添福激動地跳了起來，“八叔，八叔，那小姑姑就是以后的皇后了？”
傅八金趕緊捂住他的嘴，“不想活了。”
傅添福委屈，“我沒說錯啊，太子不就是未來的皇帝，太子妃不就是皇后嗎？沒錯啊？”
“那也不能說。”
鐘靈秀已經扯下了易容的面皮，她在唐修一事上，看似什么都沒做，可是她卻幾次提供了關鍵的信息。
唐修一直相信她的，可不知道，這根本就是傅啾啾放在唐修身邊的棋子，而非他放在傅啾啾身邊的。
唐修帶著紀侯爺去南煜，也是鐘靈秀傳遞的消息，告訴他傅啾啾和唐羨等人之前的計劃，說是去南煜找證據的，一定會扳倒他云云。
唐修就真的信了。
如今鐘靈秀不用再假扮李彩月，總算是可以大大方方地見人了。
而此時，還有一樁好事。
那就是宋元平經過一番內心掙扎，終于決定來了京城，還帶上了懷孕的媳婦兒。
傅啾啾看到他們兩口子恩恩愛愛，還是挺高興的。
她摸了摸彭靜香的肚子，忽然意識到，“那我不就是姑奶奶了，貨真價實的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