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敏聳聳肩，一邊坐到鋼琴前一邊道：“我本來也是要彈的，不需要你這個外行在這指手畫腳。”
黎秋磨了下牙回懟過去：“你可能對‘指手畫腳’四字成語有所誤會，你看見我什么時候抬手或者踢腳了？”
楊敏冷哼：“我不與你廢話，你這當母親的都還不急，但我謹著一名老師的職責必須在自己能力范圍內救我的學生。”
話落她的手指在鋼琴黑白鍵上順勢劃過，隨而琴音一挑，舒緩柔美的音樂又再次揚起。
黎秋沒有去阻止，目光緊緊盯著傅霖風，希望在那過程中能夠真的看到孩子清醒，那么就算被說兩句也無所謂了。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傅霖風的眼珠始終都沒有轉動過，就低垂著視線仿佛兩耳不聞窗外事，外界的聲音他都聽不見。
一曲結束，楊敏剛要開口，那邊病床前的傅云熙忽然道：“楊老師，麻煩你再彈一遍，我看到小風好像有反應，他能聽見你的琴聲。”
楊敏眸光驚異，眼中有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什么也沒說又繼續彈了起來。
整個過程黎秋都沒發聲，她的視線也從未離開過傅霖風，所以有沒有反應看得一清二楚。是傅云熙的借口，他在有意讓楊敏再彈一遍。
心思一動，難道他聽出了什么？
而黎秋所不知道的是，傅云熙并沒有聽出琴曲里的蹊蹺，但在楊敏彈奏到某一段時傅霖風是真的有反應。不細看不會發現，在那一瞬兒子的眼睫輕顫了兩下，為了印證自己的判斷，他立即讓楊敏再彈一次。
當看見兒子眼睫再次輕顫時，傅云熙想他可能找到旋律的起點了。
他聽見黎秋的心聲了，雖然驚異無比但礙于形勢迫人，沒機會去細問。如今看來，真正難的不是聽某段旋律找到改寫曲目，而是這段旋律從什么時候開始。
身后琴曲又再揚起，傅云熙回眸看了眼楊敏，她似乎很篤定。又再與黎秋隔空對視，用眼神安撫她稍安勿躁。
這次快到那個旋律節點時，傅云熙再次凝眸細看，確定傅霖風的眼睫又輕顫了兩下。于是肯定旋律的節點就在這！
也印證了孩子的昏迷與曲子有關，與琴音有關，與彈琴者有關。
回眸間不由一怔，黎秋怎么不見了？
實際上在傅云熙要求聽第二遍曲子的時候，她就發覺到了。距離雖遠看得不能那么清楚，但她能從傅云熙的神色分辨出來。
沒有再接著聽的意義，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理一理。沒回音樂教室，推開了工作房的門，里頭自然空無一人。她手上有視頻，也有自己專門錄的音頻，拿出耳機接上后開始細聽，在到差不多節點的時候就按下錄音鍵。
音樂是她的盲區，在自己努力聽了兩遍后都沒聽出有任何蹊蹺后，本該宣告放棄的。但那躺著的是她兒子，她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放棄。
忽的心頭劃過一個念，她在手機里下載了能聽音辨曲的播放軟件。
既然人聽不出來，那就只有借助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