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童文潔再次苦著臉攔住，“你現在去看？干嘛呀！孩子不要面子啊！”
“那怎么辦？”宋倩真是又氣又急，都快哭了。
“這倆孩子你看著長大的，比我更了解。你想想，他們倆能平白無故地抱在一起嗎？我現在看到的就是池遠在安慰英子，你再看看？”
宋倩強忍著復雜地心情，看向窗外。
的確，這倆孩子也只是抱抱而已。
“是沒有做些其他行為……但怎么能抱在一起呢？怎么能！”
“有什么不能的？倆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的，抱一抱習慣了，可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童文潔一邊勸道，一邊趁機架住宋倩。
她對自己閨蜜太了解。
說著要改變，不能給英子太多壓力，但實際上，也不可能完全改變。
玩？可以。
但，早戀？不行！
就算英子的早戀對象是宋倩從小看到大的池遠，也不行！
這就是宋倩現在的觀點。
宋倩不能接受童文潔的解釋：
“不是你閨女，你當然不擔心！抱一起就很有問題，我現在懷疑他們倆早戀了。”
“嗨！你沒仔細聽講座，我可聽了。人家孫教授說了，戀愛不分早晚，沒有早戀這個說法！”
聞言，宋倩眉毛皺得更緊了，盯著自己的閨蜜，“哎？你今天怎么盡跟我說反話？”
童文潔拍了拍宋倩的手，苦口婆心地說道：
“這可不是反話。宋老師，你就是關心則亂，倆孩子就是抱一抱安慰安慰而已，怎么就早戀了？”
“都是大孩子了，他們要是沒早戀，你偏說他們早戀？倆孩子能依嗎？”
“池遠不談，英子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母女倆的關系不又僵了？”
其實，她也是為了英子和宋倩。
當然，也有給池遠打掩護的意思。
池遠幫了他們凡凡好幾次，她幫他說幾句話，過分嗎？
而且，宋倩真的不夠冷靜。
這話的確沒錯，宋倩也稍微冷靜了一下，但是她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
她有自己的證據。
“我覺得他們就是戀愛了。這其實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懷疑了。”
“最開始，英子去池遠家學習，我也去守著看過，倆孩子的確是在很認真的學習。”
“那不挺好嗎？他們倆互相督促！我還想我家凡凡能跟磊兒好好學學呢。”童文潔插上了一句。
宋倩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我的確沒有懷疑，但天文館那次，我不是不讓英子去講解嗎？她偏偏還是去了，當我發現后直奔天文館，你猜我被誰攔下來了？”
“呃……小池？”童文潔有些不確定。
“沒想到？我也沒想到！這孩子為了英子，居然跟我對上了。我得承認，這孩子挺聰明，把我說服了。又是視頻又是英子講解的直播……”
“哎，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感情好。但我相信要是凡凡知道了，他肯定也會幫。當然，我還是會教訓他一頓。”
童文潔煞有其事地說道。
“這可不是感情好的問題！”宋倩的語氣重了許多，“什么情況下，一個男孩子才會將女孩子的生日作為鎖屏密碼？”
“……”
這就不好說了，童文潔瞄了一眼自己心情崩潰的閨蜜，小聲說道：
“說不定只是池遠有點喜歡英子呢？”
宋倩面無表情，“在英子睡著的時候，我悄悄打開過她的手機。用的池遠的生日。”
她當時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還真是鎖屏密碼。
只是設備鎖明顯就不是這個了，再加上當時英子成績穩步上升，所以，她用‘碰巧’說服了自己。
現在看來，這可不是碰巧！
“……”童文潔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宋倩似乎又忘了孩子的隱私問題。
“我現在都不知道——英子到底對我說了幾個謊！”宋倩有些咬牙切齒了。
“哎……”
童文潔嘆了一口氣，她拍了拍宋倩的肩膀：
“宋老師，聽我一句勸。孫教授都說了，懷疑早戀這種行為，會有損親子關系，加大雙方的心理壓力。”
“你之前也說，孩子們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自己也應該作出改變。”
“既然要改變，你就不只能改變你對‘娛樂誤學業’這一點，而應該在對待孩子的事，都應該保持同等態度。”
也就是說，對待孩子戀愛，反應別這么過激。
但宋倩不太同意，莫名地，她的腦海中就浮現了喬衛東那張臭臉。
頓時，情緒激動起來：
“戀愛不一樣，它能一樣嗎？這可決定著英子的終生幸福。他們只是孩子，他們還不懂！等到后悔就晚了！”
“哎呀哎呀，別激動、別激動。你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太過激了！”
童文潔連忙轉移話題：
“其實，不止你們家有這個情況。我們家凡凡好像也有情況。”
宋倩眼神中滿是疑問，有些猶豫，“和……陶子？”
“不是！是另外一個女生，叫朱雅妮？好像是說拍一個關于抑郁癥的視頻認識的？本來是春風中學的學生，現在得了抑郁癥住院呢。”
“凡凡倒是經常培訓班結束后，順道去醫院看看。之前你給楊楊補物理，讓他一起聽聽，死活不愿意！”
“最近啊，你不是看到了嗎？學得多認真啊！我通過閑聊，旁推測敲。現在我懷疑啊，他的改變就是跟那個女同學有關系。”
待童文潔說完，宋倩的眼神越發怪異：
“你是說，早戀不僅不耽誤學習？甚至還促進學習？文潔，那終究只是特例，我當過班主任，還不明白？”
忽悠誰呢？
“不不不。”童文潔連忙搖頭，“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試著學我這樣，旁推測敲，先確定情況，再做決定。”
“孩子都高三了，多重要你又不是不清楚，一個處理不好，那真的不僅是影響英子的學習，更是影響母女倆的關系。”
“你看看，現在倆孩子成績還不錯啊？池遠化學競賽拿了個世界第一，這才從國外回來幾天啊？”
“英子也是。期中也沒考多久，瞧瞧她考得多好，那分數妥妥青北。”
“至少倆孩子談戀愛，沒有影響學習，或者說，他們還沒談戀愛，你懂我意思嗎？”
這么一說，好像也是……兩孩子的成績不降反增，要不特例，要不倆孩子沒有談戀愛。
沉默了一會兒，宋倩在思考。
沒有談戀愛肯定是假的，那兩個孩子也是特例？不行，無論特不特例，在這個時候談戀愛就是不對。
良久，她才抬頭：
“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不能刺激英子。”
“但是還有一點我不同意——戀愛不分成績不成績！這是終生大事，什么時候戀愛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戀愛！”
“戀愛不影響成績？那也只是現在而已，你能保證以后不影響嗎？”
“這兩孩子，先不說高考，都要參加物競決賽了，正在關鍵時候。”
童文潔都不知道怎么說好了。
在戀愛這件事上，宋倩咋那么軸呢，就不能看開點？
明明知道池遠跟英子也是早晚的事。知根知底，池遠這孩子怎么樣，宋倩自己知道。
但就是騙自己。
“是是是，時間不對、時間不對。”
童文潔只能順著宋倩的話說下去，無意間瞥了窗外一眼，眼前一喜：
“他們倆分開了，沒一塊兒走。晚點你輔導完，回去和英子聊聊天。記住，關鍵時期！”
宋倩長舒一口氣，“就這么辦吧。”
“嗯嗯。我們繼續藝考的話題，別多想了嗷。多想、憂心、容易老！”
童文潔湊到她身邊，手里還拿著招生手冊。
“我也不想啊，家長嘛，迫不得已。”宋倩無力地坐了下來，感覺到后背全是冷汗。
……
池遠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和英子抱了會兒，確定英子情緒穩定后，提議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
英子猶豫片刻，還是拒絕了。
果然是這樣。
池遠只能默默記在心里。隨即便松開了她，讓她先回家。
而他自己則是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錯開時間。
待英子從視線中離開后，他才朝著丁一離開的方向走去。
因為丁一，英子的情緒受到了影響，他自己也有些在意這件事情。
如果真按英子所描述那樣，那么，丁一的狀態很不對勁兒。
要是丁一出點什么事，英子又難免受到影響。
一路走來，池遠越來越覺得熟悉……這不就是他們住的D棟嗎？
當他到達季楊楊家的時候，三個保安抓著一個人打開大門，走了出來。
仔細看，可不就是丁一嗎？
只是戴上的黑色兜帽被保安一把薅掉了。
看不到表情。
“丁一……學長？”他驚愕地喊了一聲。
丁一抬起了頭，眼神死氣沉沉，沒有焦距……布滿血絲的眼睛盯了池遠好一會兒。
在那沒有表情的臉上，嘴角勉強勾起，居然又呆呆地對他笑了笑：
“恩，池遠，我是丁一。”
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就連架住他的兩個保安都愣了愣，驚訝地問道：
“你認識這個小偷？”
“啊……”池遠也沒想到丁一還記得自己，明明見的次數并不多。
“他是我一個阿姨上一屆的學生，我們認識。”
“恩……他是宋老師家里那個不愛學習的學弟。”
丁一還是那副表情，眼神渙散，根本沒看他。
“……”池遠咂了咂嘴。
大可不必用這種方式記住他！
“學長，你不應該是在上大學嗎？你怎么在這里來了？”
丁一神情有些不自然，下一秒又木訥地笑了笑，他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
“我去年住這里，東西丟了，我回來找它。”
找東西？那也不能偷偷翻院子進別人家啊！這個家還是區長的家！
領頭的保安下意識皺了皺眉：“無論如何，你得先跟我們回去，把情況好好地說清楚。”
一聽這個，池遠立刻拿出電話，一邊對保安說道：
“可以先等等嗎？我給朋友打個電話，他就是住這里的，正在那個宋老師那里補課。我們都認識。”
領頭思索了片刻，但也趁著這段時間，季楊楊的電話已經撥通，池遠將電話遞給了他。
交談片刻，領頭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對話那頭是區長的兒子，既然說沒關系不追究責任，他們也不會沒事找事。
領頭將電話遞給池遠，卻并沒有放開丁一。
“我們還得等業主來人。等業主回家檢查一遍，確定他沒有丟東西后，我們才能放他離開，確認是否需要報案。”
“理解理解。”領頭這話已經很客氣了，池遠沒有什么不滿。
只是看著低頭盯著鞋，一言不發還佝僂著背的丁一，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可是宋姨總拿來跟他說的‘別人家的孩子’，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也在這里等著，我能跟他聊聊天嗎？就是閑聊，不耽誤你們。”池遠帶著禮貌性的客氣問道。
這種小事，還是當著他們的面，有事也可以盯著，領頭很快就答應了。
“謝謝。”池遠道了一聲謝，站到了丁一面前。
丁一還是低頭研究著自己的鞋，對面前多了一個人沒有一點感覺。
他本來想問丁一為什么不上學了，但想了想，丁一似乎不愿意回答，也就作罷。
他換了一個問題：“學長，你想找什么東西？我可以幫你一起找。”
丁一的動作似乎比正常人慢了好幾拍。
隔了兩秒后，他抬頭，遲鈍地搖了搖頭。
“沒……沒什么……我自己找吧。”
說完，他卻又把頭低了下去。
見狀，池遠眉頭皺得更深了。
別說英子了，就連他也覺得跟丁一待這么一會兒，心情很沉重，心口悶得慌。
特別是當他看到丁一的眼神，迷茫、絕望……真的看不到光亮。
池遠咬了咬牙，他知道：丁一不該是這樣的。
一年前，池遠高二，丁一恰恰高三。
那個時候，丁一雖然說不上活躍，但也總是帶著笑容，身上有著學霸的自信。
怎么短短一年，就變成了這樣？
“學長，那東西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丁一又是慢了好幾拍才點頭，“嗯……”
“那好。我朋友就住這兒，我能幫你說一聲，讓你光明正大地進去找東西，不需要偷偷摸摸的。”
“真的嗎？那我們現在就進去吧！”
這一次，丁一似乎沒了延遲，話音未落，他就猛然抬起了頭。
池遠第一次從他眼中看到了光，雖然很微弱，但那也是光。
驚喜的光芒。
“你想找什么？我們一起幫你，能快點。”池遠又嘗試性地問道。
“你能帶我進去嗎？”丁一沒有回答，依然期待地朝池遠問道。
“真不需要我幫忙嗎？”
“現在能帶我進去嗎？”
丁一依然就同樣的問題問道，似乎除了這個，他再也聽不進去同樣的話。
“……”看來問題有點大啊。
“嗯，但要等我朋友過來，就快了，再等等就好。”他無奈地說道。
“好！”丁一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后安安靜靜地等著。
“……”
池遠算是明白了。
丁一只愿意回答自己愿意回答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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