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季節,雖然說回暖了許多,也仍舊有寒意。像爆米花這種東西,誰都知道剛出鍋的那種熱乎乎香噴噴的最好吃,明明就是一種商場中、影院里都有販賣的零食,為什么要從外面早早買了,一路抱著走過來呢?

  寧書藝忍不住又多留意了那個陪著死者一起的女孩兒幾眼,監控畫面上,她的容貌并不是看得特別清楚,能有一個囫圇的模樣,不過有一個鏡頭是她撩了一下披在身后的長發,露出了脖子側面的一塊豆沙色的胎記,約摸有一元錢硬幣那么大。

  在看過監控之后,基本上可以確定,死者打從進入商場之后,一直到在影院放映廳里死去,除了她的那位女性朋友之外,就沒有再同其他任何人有過接觸。

  排除了其他的可能性之后,寧書藝和霍巖就一同離開了商場,趙大寶跟著另外一臺車已經先回了,之前就留了車鑰匙給寧書藝,她和霍巖自己開車回去。

  繞到樓后找到他們的車,寧書藝問霍巖:“你開我開?”

  霍巖伸手接過車鑰匙,開門鉆進了駕駛位,用行動做出了回答。

  這倒是正合寧書藝的心意,她會開車,駕駛技術也還不錯,但是并不喜歡。

  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坐在旁邊,不管是看看外面的街景,還是放空大腦,或者思考一些問題,都挺舒服的。

  這不,坐在副駕駛上,寧書藝腦子里就已經不由自主開始回憶起方才那名死者的模樣,還有張法醫初步檢查之后的結論。

  張法醫說死者像是死于心源性猝死,這個結論雖然說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驗證,但是以張法醫豐富的執業經驗,怕是不會有多么大的出入,只不過能夠引起心源性猝死的原因有很多,到底是哪一種,現在暫時沒有辦法下定論。

  有可能是死者本身就患有心臟疾病,無法承受過大的刺激。

  有可能是死者生前工作、學習壓力過大,導致過勞,讓心臟不堪負荷。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食用了某種東西,能夠造成心臟驟停的死亡結果……

  那么問題就來了,一個本就有嚴重心臟疾病的人,會拿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開玩笑,選擇去看那種特別容易一驚一乍嚇唬人的恐怖片么?

  而在這樣一個工作日的白天,能夠和朋友一起,打扮得漂漂亮亮,到商場逛街看電影的人,又有多大的概率是一直長時間在高強度的工作或者學習,導致身體持續過勞的呢?

  盡管現在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但是寧書藝隱隱覺得,這應該不會是一起自然死亡。

  回到局里,死者的父親還沒有到,寧書藝先著手確認一下死者的身份。

  死者包中有她的身份證,所以可以很輕松地查到她的許多個人信息。

  這名死者名叫王雨洛,今年二十五歲,是W市本地人,大學畢業,無不良記錄。

  并且從她的戶籍信息所登記的家庭住址來看,這應該是一個家境富裕殷實的姑娘。

  這一點倒是也與她在現場時身上的衣著打扮,還有那一只價格不菲的名牌皮包相吻合。

  至于大學畢業之后的工作狀況,這個信息暫時還沒有辦法掌握到。

  又過了一會兒,辦公室里匆匆忙忙進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接近七十歲的男人,身后還跟著一對五十歲上下的夫婦,三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慌慌張張的。

  一進辦公室,為首的男人便立刻開口詢問:“請問哪位是寧警官?”

  寧書藝連忙起身迎上去:“你們是王雨洛的家人吧?我就是寧書藝。”

  她一邊問,一邊將視線落在那一對五十來歲的夫婦身上,那女人的模樣和死去的王雨洛有著三分相似,年齡看起來也比較符合母女的差距。

  沒想到最先開口回應她的卻是那個年紀比較大的男人:“你好,寧警官,我是王雨洛的爸爸!剛才在電話里都沒有來得及問仔細,我女兒之前一直都是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猝死了?她身體一直很好,沒有問題,會不會是人有相似,搞錯了?”

  遇到這樣的詢問,寧書藝已經習以為常,畢竟這么大的一件事,對于死者家屬而言無疑都是晴天霹靂,第一反應往往都是否認,不愿意接受這種事實。

  “那您跟我去法醫那邊走一趟吧,正好還有一些需要家屬簽字的。”她對王雨洛父親說。

  王雨洛父親連忙點頭答應,跟著寧書藝往外走,那對中年夫婦也緊跟在后面,亦步亦趨。

  寧書藝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看他們,王雨洛父親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寧警官,剛才著急,沒給你介紹,他們是雨洛的姑姑和姑父,我平時工作忙,這些年來生活上很多事都是孩子的姑姑和姑父在照顧,所以他們聽到消息就跟我一起來了。”

  說罷,他沖兩個人擺擺手:“你們兩個別跟著過去添亂了,我過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在這兒等著,回頭要是需要了解情況的時候,你們再跟人家說。”

  說完之后,他又忍不住補了一句:“萬一要是搞錯了,你倆犯不著受那個驚嚇!”

  王雨洛姑姑和姑父一聽這話,便立馬剎住了腳步,沒有繼續跟上來。

  之后的認尸過程可想而知,王雨洛生前沒有遭遇到任何的面部外傷,身份證件又就在隨身物品里,被弄錯的概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她父親只瞄了一眼,就打了個晃,要不是在法醫那邊一直沒回隊里的霍巖幫忙從身后扶了一把,那一跤怕是要摔得不輕。

  王雨洛父親面對著女兒冰冷的尸體,一瞬間便老淚縱橫,一把年紀的男人看起來可憐而又無助,巨大的悲傷讓他連哭出聲都做不到。

  “怎么會這樣……好端端的……怎么……怎么就……”他眼淚不停流,臉上的表情既有懊惱,又帶著無法接受現實的困惑,“這讓我下去怎么跟孩子她媽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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