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靈兒在朔風城整整呆了五天,這五天里她走遍了每一處傷兵營,也查遍了每一處囤積糧草物資的地方,更是每天不怎么休息的照顧傷兵。

  甚至她還想去城樓上看看,鼓舞守城的士卒,郁巖白死活不同意,好說歹說才把馬靈兒攔了下來。

  眾人生怕哪天馬靈兒就趁著大家不注意自己摸到城樓上去,在大家盼星星盼月亮的時候,北涼道經略使宋之鹿終于到了朔風城。

  朔風城的刺史府內圍坐著一群人,說是刺史府,其實只是幾間簡陋的木屋而已,遠處燕戎攻城的喊殺聲還隱約可聞。

  “侯夫人,您這份好意前線的將士們心領了,咱也在這朔風城呆了好些天了,老夫倚老賣老的說一句,侯夫人就先回涼州吧。”宋之鹿言真意切的勸說著。

  宋之鹿一直呆在朔州內地主管政務,當接到郁巖白的書信時他嚇了一跳,連忙交代完手里的活就趕來了朔風城。

  馬靈兒面對宋老前輩的勸說還是不好意思拒絕的,猶豫了一下說道:“宋大人,前線打前線的,我忙我的就行了,不礙事的。”

  “家里男人們上前線,我們總不能呆著什么都不干吧。”周紫涵也一本正經的說道。

  在座的朱天和還有郁巖白努了努嘴,這幅樣子落在了宋之鹿的眼里,宋之鹿苦笑著說道:“侯夫人,你的安危也是頭等大事,您留在這前線,將士們放不開手腳啊。”

  “這有什么的,他們打他們的就行。我的命是命,北涼將士的命更是命!”馬靈兒一攤手:“就算死在朔風城頭,我馬靈兒也絕不會埋怨任何人。”

  這番頗具男兒氣概的話讓在場的幾人都是心頭觸動,到底是侯爺的夫人吶。

  “侯夫人!”朱天和起身拱手道:“有侯夫人這句話,前線將士們就知足了!但是唯有北涼男兒死盡之時,才能讓女子上戰場,所以還是請夫人暫且回涼州城吧。”

  男兒死盡之時,才輪到女子!

  這句話讓馬靈兒鼻尖一酸,剛欲說話,宋之鹿又開口道:“侯夫人,您的安危要是出了點問題,不僅我們分心,就是在遼東征戰的侯爺也得分心,到時候指不定戰事就會出錯,萬一打了敗仗這多不好啊。”

  宋之鹿搖頭晃腦的說著,越說越離譜。

  “得了得了,宋大人別說了。”馬靈兒連忙抬了抬手:“再說下去我就成了北涼的罪人了,幾位大人吶,不就是想讓我走嗎,我走還不行嘛,不給你們添亂了。”

  “呼~”

  大廳里接二連三的響起了出氣聲,大家都把懸著的心給放了下來。

  “侯夫人,那您這就去收拾行李,待會兒我就讓夜瀟瀟護送您回去。”宋之鹿喜笑顏開的說道。

  周紫涵很是錯愕的看著這位北涼道經略使,逐客令下的也太快了吧。

  “宋大人,平日里就聽說您雷厲風行,沒想趕人走的速度也是不慢啊。”馬靈兒笑著站起了身,一旁的周紫涵連忙上前攙扶著。

  “哈哈哈!”

  滿屋響起了哄笑之聲,宋之鹿則毫不在意的捋著胡須,只要能把馬靈兒送走,什么都好說。

  “諸位肯定還有事要商量,我就不在這添亂了。”馬靈兒看向眾人說道:“我只說最后一句,北涼有諸位,我放心!也請大家放心,后方定會不遺余力的支援前線將士們!”

  “巍巍北涼!何人懼死!”眾人齊聲喝道。

  看著馬靈兒遠去的身影,宋之鹿終于松了口氣,看向郁巖白說道:“還是你小子機靈,知道找我來,你們這幾個還真對付不了侯夫人。”

  “那可不,郁別駕可是盡得宋大人真傳啊,哈哈。”朱天和在一旁笑道。

  “好了,我們說正事。”宋之鹿招了招手:“來的時候我正好接到遼東前線軍報,檀州、綏城大捷,北金皇族完顏宗承被斬,順州檀州盡入我手,大軍不日將向燕州進發!”

  “彩!”

  眾人齊聲喝彩。

  “遼東戰事進展顯著,越到這種時候我們后方越不能掉鏈子。我知道朔風城戰事最為困難,朱將軍,有什么要求你都提出來,我能辦的盡量給你辦。”宋之鹿看向朱天和說道。

  朱天和琢磨了一下,然后猶豫的說道:“要是能在朔州境內再征調一些新兵就再好不過了,我朔風城現在糧草兵器都不缺,就缺人。”

  “好,我回去盡量號召百姓從軍,但是馬上就是秋收了,我只能招多少是多少。”宋之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朱天和的要求。

  “謝宋大人!”朱天和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你說實話,靠目前的朔風守軍,還能守多久?讓我心里有個底。”宋之鹿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雖然塵岳在出兵之前給朔州補充到三萬人馬,可是一來這里面有不少新卒,戰力不是很強,二來燕戎的攻勢出乎所有人的猛烈。可以說大戰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雙方都殺紅了眼。

  朱天和和郁巖白對視了一眼,沉聲道:“最少半年!”

  宋之鹿微微松了口氣,這個時間已經夠久了。

  “那諸位各司其職!”宋之鹿起身道:“夜將軍護送侯夫人回涼州,整頓武關兵馬,必要的時候馳援朔風城。朱將軍、郁巖白你們兩位坐鎮朔風城,我去朔州內地統籌各項事宜。”

  “諾!”眾人紛紛點頭。

  當天晚上,馬靈兒和周紫涵以及一幫來前線慰問的婦人都被送走了,可是讓朔風城守軍安心了不少。

  朱天和的目光注視著馬車消失在黑暗中,拍了拍肚子說道:“這侯夫人的性子和侯爺一個樣,渾身是膽。”

  郁巖白呵呵一笑:“應該說北涼將士們都一個樣。”

  “聽說侯爺很是懼內啊。”朱天和瞅見四下無人,鬼鬼祟祟的湊近了郁巖白的耳邊說道。

  “蒽?將軍說什么?”郁巖白假裝沒有聽到。

  朱天和還沒反應過來,又低聲說了一遍。

  郁巖白眨巴了幾下眼睛:“這話我可沒說哦,將軍你小心被侯爺聽到。”

  “臭小子!”朱天和氣急敗壞的罵道。

  “哈哈哈!”兩人同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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