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帝都圣天城

  汝南侯府

  府宅由數重院落構成,層層疊疊,其中奴婢仆人往來絡繹不絕,樹影假山密布,開挖出的一片人工湖也極為奇特,就連那走廊木欄也都雕刻著精巧的花紋。

  這座富麗堂皇的汝南侯府此刻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工部尚書府。

  國舅爺兼工部尚書上官泰清正在客廳里親自給面前的吏部尚書趙中海斟茶。

  雖然現在大家同為一部尚書,同為正一品大員,都是身穿朱紫的重臣,甚至上官泰清頭上還頂著個國舅的頭銜,看似身份比趙中海要尊貴一點。

  但是趙中海身后站著的可是整個趙家以及大半的楚黨世家門閥。所以上官泰清對趙中海的態度始終是很客氣的。

  雖然有的時候兩家也會各為私利,偶爾有些不愉快,但是整體上聯手對抗宇文家的方針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趙大人,想必你也聽說了,北涼侯的求糧書信已經送到了京城,希望我們能為前線大軍籌集一些糧草。”上官泰清倒完茶,放下手中茶壺笑道。

  趙中海的嘴角帶著些意料之中的笑容,他就知道這趟來上官府是談這件事的。

  “我已經收到消息了,北涼一道之力,怎么可能支撐得起二十幾萬邊軍作戰,缺少糧草是情理之中,甚至他們撐得時間已經比我想的要久了。”趙中海輕輕的抿了口茶,緊跟著詫異的說道:“呦,上官大人這茶葉真不錯!我來這一趟有口福啊!”

  “呵呵,趙大人要是喜歡待會帶一斤走,五華山剛送來的今年新茶,確實不錯。”上官泰清微微一笑。

  “那我趙某就不客氣了,啊哈哈。”趙中海爽朗的笑了起來。

  上官泰清也抿了口茶,似是很隨意的問道:“趙大人的意思,我們朝廷應該如何回復北涼?”

  趙中海頓了頓,眼神虛瞇起來:“我一個吏部尚書怎么做得了這么大的主,此事定然需要朝臣商議,不知道太后的意思是?”

  上官泰清并沒有抬頭,只是微微吹拂了一下飄在水面的茶葉,輕聲道:“太后的意思,北涼軍畢竟是為國征戰收復遼東,朝廷就算供應各處大軍有點吃力,但多多少少也應該擠出一些給北涼,總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趙中海略微思索了一下,還沒等他開口,上官泰清就接著說道:“當然了,要是各大世家們能出力多籌集一些糧草,那朝廷自然不會忘記各大家族的功勞的。”

  這句看似輕飄飄的話語其實才是今天上官泰清要說的重頭戲。國舅爺和太后都還是希望世家們能出力,支撐北境戰事。

  趙中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著茶水怔怔出神,許久之后苦笑著看向上官泰清:“國舅爺,咱今天可不可以說些私下的話。”

  上官泰清眉頭一挑:“可以!趙大人請說!”

  趙中海數了數手指頭說道:“不管是京城依附于宇文家的世家,還是我江南豪閥,又或者是北境齊黨、隴西集團以及其他地區的大家。哪個家族不是家財萬貫,富甲一方?

  但是這些家族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想讓他們出錢出糧支撐北境戰事,得朝廷拿出足夠大的官帽子,否則誰會掏空家底?”

  上官泰清臉色坦然,這其中的道道他如何不清楚,默然道:“給出官帽子,就得拿掉一些人的官帽子,有人上就有人下,這背后牽扯的家族又很多,輕易動不得。”

  趙中海贊同的點了點頭:“今天說出來的話雖然有些大逆不道,但這是幾百年世家門閥崛起所造成的局面,我哪怕是趙家家門也無能為力,我要是強行讓依附于趙家的家族出錢出力,那第二天他們就會倒向宇文家。

  你看我趙家,不僅有直系,還有旁系親屬,這么些個家族子弟都需要張口吃飯,伸手要官,我這個家主既要替朝廷想,也得替家族想吧?”

  趙中海的神色很復雜,似乎作為趙家家主,楚黨領袖的他,背后也有很多無奈。

  上官泰清久久不語,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唉。”

  “況且,福王之亂,我江南出錢出力,各家的私兵也折損甚多,確實需要休養生息幾年。”趙中海低著頭又嘀咕了一句。

  “好了,趙大人。我知道楚黨有難處。我的意思是,到時候朝會上我們就先從調往平瀚道的糧草中擠出一點運往北涼吧,至于各大世家,自愿出力就更好,不愿意的話就算了。”上官泰清揉了揉眉頭說道。

  趙中海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上官泰清也不好在強人所難了。

  趙中海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甚好!”

  宇文府邸

  “哼!這北涼,自己擅自做主出兵遼東,現在糧草不支了反倒想起向朝廷求援了,這次塵岳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丟人丟大了。”宇文成化站在梨花椅旁冷哼道。

  宇文鴻儒半躺在椅子上,輕笑道:“你看錯了,在我看來北涼侯這頭腦越來越像官場中人了,怕不是身邊有人相助吧?”

  “額,父親何意?”宇文成化不解的道。

  宇文鴻儒輕聲道:“按照軍人的脾氣,這封有點示弱意味的求援信是不會發出來的。但他還是發了,為什么?因為萬一日后因為糧草不足而戰敗,他沒求援就是他的責任,他求援了我朝廷沒給,那就是我朝廷的問題,與他關系不大。所以塵岳現在不只有軍人的血性,也多了文官的圓滑。”

  宇文成化經父親這么一點撥,才想明白了其中關節。

  “那父親,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太后那邊怎么說?”宇文成化低聲問道。

  “太后已經和我通過氣了,意思讓戶部和兵部從平瀚道軍糧中擠出一點糧草物資意思一下。”宇文鴻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就按他們的意思辦吧。”

  宇文成華剛欲點頭,宇文鴻儒就再度提醒了一句:“是一點點,別影響平瀚道戰事!”

  宇文鴻儒沉聲道:“明白!”

  “惠州那邊的事安排下去了嗎?”宇文鴻儒話鋒一轉,移開了話題。

  宇文成華嘴角一翹:“放心吧父親,已經在籌劃中了!一切盡在掌握!”

  宇文鴻儒微微點頭,不再開口,似乎已經入睡了,只不過那蒼老的臉頰上似乎帶著一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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