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過河卒
7號住宅樓十二層。
一大兩小三個身影出現在樓梯口，靜默的看著眼前的狼藉。
滿地都是殘破的碎屑，大門歪歪斜斜的靠在牆邊，上邊還有被巨力撞擊後留下的巨大凹痕。
部分牆皮被粗暴的掀起，露出了裏麵灰白的水泥部分。
“彈痕？有軍人來過？”
仔細觀察了一下牆上的破損，林曇影的腦中忽的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生前的記憶就像是飄蕩在河流中的浮木，少女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刻是否會回憶起什麼。
不過她對於眼下這種狀態也沒有什麼焦慮，而是抱著一種隨遇而安的態度去接納了它。
不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林曇影感覺自己的心態有些像是欠滿了賭債的賭狗，無所謂賬單上的那些天文數字了。
不過既然眼下突然冒出了信息，林曇影自然是要結合現狀，好好分析一番的。
“彈痕是什麼……”
看著那些掀起的牆皮，聾羊好奇的問道。
“人類使用的某種射擊武器，好了，已經到十二層了，你究竟要找什麼？”
少女雙手抱胸，好奇的看著身旁的小正太。
“我、我也不知道……”
見話題突然轉向自己，聾羊有些緊張，水汪汪的大眼睛來回掃視，似乎是想從周圍的破損中找到什麼關鍵線索。
“那就來回走走看看，說不定看到了什麼關鍵物品，就能觸發你腦子裏的記憶。”
“好……”
嘴裏應了一聲，聾羊也不再猶豫，邁開步子準備朝前走去。
由於小正太的腳上沒有穿鞋，是光著腳的狀態，加上地上碎屑遍布，很容易就踩中了其中較為尖銳的部分。
腳底傳來的異樣讓他皺起了眉頭，盤踞在身上的觸手鬆開散落在身體兩側，猛地發力，將他小小的身子直接撐了起來。
“謔，這辦法好啊，看來你以後連鞋子都不用穿了……”
口中連連讚歎，林曇影緊跟在聾羊的背後，朝著沒有大門的屋內走去。
和樓道裏一樣，屋內也是一片漆黑，窗戶似乎都被某種不透光的物質給堵上了，室外的陽光根本無法穿透進屋內。
“這麼暗……”
漆黑的環境下，林曇影的紫瞳自然而然的散發出幽幽熒光，與之同一時刻亮起的，還有聾羊身後那充當腿腳的八條觸手。
光線雖然微弱，但也足以照亮二人周邊的事物。
“怎麼樣，有想起什麼來沒？”
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四周，這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住宅，屋內的裝修和家具的擺放都很普通，要說唯一吸引林曇影目光的，還是那個擺放在客廳中央顯眼位置的大魚缸。
魚缸裏空無一物，早已沒了任何生物，剩下的半缸水也不算清澈，缸壁和水中存在著大量的半透明粘液，看上去就像是什麼生物曾經在裏麵大肆掙紮過一般。
“這魚缸裏養過什麼啊，怎麼這麼惡心……”
曉是已經成為了將級喪屍的林曇影，細看魚缸裏的汙穢後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用手捂住了口鼻，朝後退了兩步。
但小正太聾羊卻像是看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觸手交替之下，身子來到了魚缸麵前。
“這缸，很眼熟……”
似乎
完全不忌諱缸壁上惡心的粘液，聾羊就這麼伸出手摸了上去，冰涼的玻璃刺激著他的皮膚，漸漸喚醒著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記憶。
“藍環章魚。”
稚嫩的聲音從聾羊口中吐出，組成了一個生物的名字。
“藍環章魚？你是說以前養在這個魚缸裏的，是藍環章魚？”
林曇影嫌棄的看著觸摸缸壁的聾羊，已經退開的身子又朝前挪了挪，開口問道。
“應該是的，我忘了，好多事情，我都記不清楚了……”
小手滑下缸壁，聾羊調轉方向，朝著愈發黑暗的室內走去。
兩間臥室的大門都沒有上鎖，屋門開著一條縫隙，隨著聾羊上手推門，一股夾雜著濃鬱腐臭的空氣從屋內竄出，瞬間充斥了整個客廳。
“這味道……什麼東西爛在裏麵了吧……”
少女鼻子皺起，探頭朝裏麵看去。
這幾乎能把常人熏暈過去的臭味，對於林曇影來說卻不是什麼問題，大概是身體變異的原因，這種腐臭味並不讓她覺得反感，隻是過於濃鬱，讓她感覺有些奇怪。
聽到林曇影的疑問，前方的小正太微微側身，讓出了一條縫隙。
在觸手藍光的映照下，林曇影清晰的看到，在臥室的大床上，躺著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屍體整體的顏色發黑，皮肉早已腐爛成粥狀，在床上留下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白骨從腐爛的皮肉中露出，表麵已經幹枯發白，若不是這具屍體穿的睡衣比較女性化，林曇影可能根本就沒法辨別出對方的性別來。
“這是你生前的家人？”
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聾羊，林曇影緩步上前，打算再仔細打量一下床上的屍體。
“不知道……可能是吧……但她是誰……我記不起來了……”
小正太口中囁嚅著，語句也是斷斷續續的，似乎是想極力回想起什麼，但腦海中那扇塵封的大門就是無法打開，將他拒之門外。
“可是她為什麼沒有變異呢……沒有變成大兵一號這種模樣呢……”
林曇影心中疑惑，她的本能告訴她，所有的生物都應該會變成類似大兵一號這樣的存在，也就是喪屍。
隻不過現在的林曇影並不認為自己是喪屍，在少女的認知中，自己已經死了，不再是原本的人類，而是變成了另一種東西。
至於這種東西是什麼，她並不清楚。
“這床上曾經躺著兩個人，一個已經爛成了白骨，那另外一個呢？”
林曇影伸手指去，在高度腐爛屍體旁邊，還有一個淺淺的人形印記。
“我不知道……”
麵對林曇影的分析和提問，聾羊似乎變成了一臺複讀機，隻會重複著一句“不知道”。
“還以為你能能想起什麼呢，結果什麼都不知道，不過也有一種可能，就是這間房子和你的關係不大，所以你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林曇影似是分析，似是安慰道。
但還未等她說完，身前的小正太便調轉身子，朝著房間外走去。
“誒，你去哪裏啊，等等我……”
隨著小正太的離開，房間內的光源也瞬間黯淡，黑暗重新包裹了臥室，讓林曇影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另一間臥室要稍小一些，裏麵同樣有一張床，床上沒有腐爛的屍體，隻有些許幹涸的
粘液留在了被子上。
這些粘液在觸手熒光的照亮下反射著微弱的藍光，順著床板一路向下，通向了房間之外。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曾經在房間和客廳中來回爬動，隻不過這個痕跡似乎隻能留在木質地板上，一旦到了客廳外的大理石上，痕跡就明顯淡了許多。
“這些粘液似乎到處都是，到底是什麼東西……”
接二連三的疑問充斥著林曇影的大腦，讓這位將級喪屍感到些許煩躁。
“太暗了，要有光！”
隆隆的腳步聲從屋外響起，一直安靜守在門外的大兵一號擠進門內，大步流星的來到窗邊。
劈裏啪啦一陣碎響後，屋子內所有的窗戶都被車級喪屍大兵一號用拳頭砸碎，有些刺眼的陽光從室外射入，瞬間驅散了屋內的黑暗。
“亮堂一些才好做事嘛，黑不溜秋的很影響心情吶……”
當室內的光線足夠亮時，聾羊身後的觸手也不再發出熒光，而是變成了最初的藍墨色。
先前反射熒光的粘液痕跡也消失不見，但好在光線充足後，能夠明顯從地麵上觀察到白色的印子，反而能夠清晰的辨認出痕跡的走向了。
“怪不得外麵的光都透不進來，原來是這些東西糊在了玻璃上……”
拾起地上一塊玻璃碎渣，林曇影發現在玻璃的內側塗抹了一層厚厚的粘液，整體顏色發灰，厚度快趕得上常人的一根指節，就是這些東西阻擋了室外的陽光，讓屋子內變得黑漆漆一片。
“聾羊，你來看看這是什麼……”
將碎渣遞到小正太的麵前，林曇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粘液痕跡，又將視線移到了聾羊背後的八條觸手上。
“不知道……不過看上去很眼熟……”
手指戳了戳玻璃渣上的粘液，聾羊臉上依舊是那副迷茫的神情。
一切都是那麼陌生，一切又都是那麼熟悉。
“垃圾桶……垃圾桶！”
聾羊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的驚出聲。
“垃圾桶怎麼了？難道裏麵有什麼關鍵線索？”
林曇影追問，但聾羊沒有回答她，而是快速轉身離開了臥室。
觸手交替速度飛快，在狹小的空間中，聾羊的活動似乎沒有受到限製，反而是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聾羊並沒有離開屋子，而是徑直來到了廚房的位置。
當林曇影追出來時，隻見到小正太正愣愣的盯著地上的垃圾桶，裏麵裝了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額，一個垃圾袋，好吧，打開看看？”
試探著詢問道，少女打量著聾羊臉上的表情，企圖從上麵發現什麼變化。
“打開？”
小正太聾羊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又像是在發呆，臉上的神色十分僵硬。
“對，打開看看唄，如果是垃圾的話，那就沒什麼好看的了……”
聾羊在原地沉默了好久，終於還是將觸手覆蓋在了垃圾桶上。
手腕粗細的觸手就像是人的手指一樣靈活，輕鬆的解開了垃圾袋的封口。
一股腥臭的味道從中傳出，有些像海鮮放久了之後，散發出的那種帶著鹹味的**味道。
不過從垃圾袋裏露出來的東西並不是什麼腐爛的海鮮，而是一顆沒剩下多少皮肉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