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做了一個夢,一個光怪陸離卻又十分逼真的夢。
最開始,她靜靜地飄在一個一片虛無的空間里,聽不到聲音,看不到事物,更感受不到光,一個真的一無所有的奇怪地方。
她就那樣靜靜漂浮著,有一天,她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這人成了她身邊唯一能感知到的東西。
她覺得ta很好看,具體好看在哪里,是什么長相,甚至是男是女她又說不出來。
這就好像每個人心中,總有一個虛幻的夢中情人,你知道ta一定很美好,這世界任何贊美的詞在ta面前都會顯得黯然失色,但要讓你把ta具體到眉眼,你又描繪不出來一樣。
這人一直靜默地飄在她身邊,她試圖跟ta交流,但ta卻像一尊雕像,目光始終注視著前方,不言也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ta突然坐了下來,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截枯枝,ta開始在在地上作畫。
ta先畫了一個太陽,神奇的是,這片空間便有了光。
ta又畫了土地,沐瑤終于不再漂浮在空中,腳踩上了堅實的土地。
接著是山川,河流,花草,牛羊,魚鳥……
漸漸的,這個世界開始充滿生機,變得美好而熱鬧。
但作畫的人卻似乎越來越焦躁,ta常常一邊看著遠方,一邊走來走去,氣得雙拳緊握。
這期間,ta甚至像瘋了一樣,平握著那截枯枝,從地面上用力滾過,把整張畫抹平。
這時候,整片空間又會重新回到虛無空洞的狀態。
但是很快,ta又會重新畫一幅,接著又推平,再來一次。
周而復始,沐瑤都有些視覺疲勞了,有一天ta似乎終于意識到了她的存在,開口跟她說了第一句話。
“你覺得我畫的這個世界怎么樣?”
“挺好的。”沐瑤的腳輕輕踩過水汪。
這真實的涼意與柔軟的包裹感,讓她很難相信,這真的是一個人畫出來的。
看來古神話是真的,這人手中的那截枯枝,大抵是有神筆馬良那只筆的效果。
那人卻搖了搖頭:“我卻覺得不好。”
“為什么?”
那人指著遠處道:“我把它們畫在一起,是為了讓它們相親相愛,可是它們卻開始自相殘殺。”
“你看,兔子吃了草,狼吃了兔子。魚吃了蝦,鳥吃了魚,它們一直在消滅我創造出來的東西。”
“可這就是生存呀。”沐瑤覺得很奇怪,“處于食物鏈下層的,注定會被站在食物鏈上層的物種吃掉。”
“這真的就是注定嗎?”那人的目光突然落到她的身上,“為什么它們不改變食譜呢?比如說沐瑤:不就是異能嘛,她也有吃土,狼也吃土,魚喝水,鳥也喝水,它們改變食譜,大家都可以和諧相處。”
這個想法,真瘋狂。
沐瑤慢慢蹲下,指尖輕輕劃過地面的土地:“你的想法有點強人所難,先不說土跟水有沒有營養,能不能滿足身體所需,單是兔子跟狼,鳥跟魚本就是不同的物種,它們怎么可能食譜一樣呢?”
“那只是你以為的物種不同,它們都是被我畫出來的,在我眼里,它們都是一樣的。”
沐瑤反問道:“那你心疼被吃掉的草,被殺死的魚,但是土跟水,就真的沒有生命了嗎?”
那人眼中似乎有了觸動,陷入了深思。
“其實你可以換一個角度,把它們看成一場逗你開心的打鬧。只要不是一個物種徹底滅絕掉另一個物種,你完全可以把它們交給物種間的自然進化去演變。”
“所以,你還是認同處于食物鏈下層的,應該被站在食物鏈上層的物種吃掉。”
瑤沐瑤了搖頭:“我不知道,但如果我很弱小,面對強大的敵人時,我會窮盡所有努力生存下去。”
就像兔子會打許多洞迷惑敵人,魚可以潛入更深的水里躲避飛鳥。
那人似乎又陷入了思考,這一次,ta身邊的畫再次消失。
就在沐瑤以為,ta又要重新作畫的時候,ta身邊卻浮現出許多個拳頭大小,發著光的水晶球。
“你選一個吧。”
那人開口,沐瑤有些納悶:“這些水晶球代表著什么?”
這一次,那人并沒有回答她,只是催促著她快點選。
沐瑤仔細看了看,發現紫色的里面雷光閃閃,看起來就很危險的模樣。
白色的里面飄蕩著雪花,大概是上輩子死時后遺癥,看到這東西它就想到上輩子死時那水晶球里飄落下來的雪花,心里一陣不舒服。
黃色的里面是土,毫無起眼的黃色泥土。
青色的里面是一股龍卷風。
藍色的里面是波濤起伏的水。
綠色里面的,是一株綠枝。
……
也不知是在那虛無的空間的里待得太久了還是夢里的人會顯得遲鈍,當時看到這些水晶球的時候,沐瑤并沒有把它們跟異能者覺醒的異能屬性聯系在一起。
因為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異能者在覺醒時,夢到了可以以畫創世的上帝,也沒有聽說過誰,異能其實是可以選的。
她只是憑著本能的喜歡,選擇了那株綠枝。
那人似乎也很詫異:“為什么選它?”
“綠色是希望與生機。”沐瑤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說這句話。
事實上,她想的是,末世了,好久沒有吃到新鮮的蔬菜了,能看到抹綠大抵也能望梅止渴。
事后回顧,搞明白一切的時候,沐瑤懊惱不已,深覺她的事業,全毀在了吃貨的本性上了。
另一邊,走出那間辦公室后,有些人就開始小聲抱怨。
“剛剛那狗屁科學家真沒禮貌,咱們這么辛苦來救他,不說感謝就算了,還說我們吵到他女朋友睡覺。也是溫先生脾氣好,是其他人早開罵了。”
另一個人勸道:“你沒看到他是個外國佬嗎?大概跟咱們國人的腦回路不一樣,算了,別搭理他。”
“你說什么?外國人?”楚夢像是回過神來,沉聲問,“你怎么確定的?”
那人剛才站得離顧墨白比較近,下意識回答道:“他的眼睛是藍色的呀。”
楚夢瞳孔一縮,雙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
錯了錯了,她錯了。
顧墨白家因精神疾病的原因,的確是每代都會特意找不同地域的人結婚,但他們家祖上參過軍,思想又有些守舊,對外國人一向沒啥好感。
他父母包括祖上三代,從來沒有跟外國人聯姻的例子
更何況她小的時候見過顧墨白,那是一個長得精致而安靜的小帥哥,他的瞳孔宛如濃郁的墨水,是純黑的。
現在還沒有直接改變瞳孔顏色的技術,所以他大概是佩戴了美瞳一類的東西。
一個大男人,還是搞科研的人,竟然戴美瞳,排除他特殊癖好這一條,她更傾向于他想隱瞞瞳色。
什么人需要向世人隱瞞瞳色呢?
如果是末世前,她大概猜不出,但在末世后,她所能想到的只有一個答案:喪尸,還是等級超過三階的喪尸。
顧墨白早就變成了喪尸,而且他一直有理智,能思考,會說話,除了瞳色,跟人類別無二致的喪尸。
這個瘋子,現在打入人類內部,他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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