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后段祁州將用過的套扔進垃圾桶,用紙巾替她清理干凈。

阮明月從未體驗過今天這樣驚險和刺激的感覺,整個人有氣無力地陷在他的辦公椅里。

“為什么你的辦公室會有避孕套?”她問。

“有備無患。”

“你是想和誰用?”她想到了湯景芊在段祁州辦公室的半小時,不過,段祁州應該沒有那么快。

段祁州眉頭一緊:“你問的什么傻話?”

除了她,他還能和誰用?還能和誰在辦公室里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

也只有她,能一再打破他的原則。

“是不是累傻了?”段祁州彈了彈她的額頭,一把將阮明月抱起來,走進他的私人休息室,將她放到床上,“累了就在這里睡覺,我還有個會。”

他說完轉身欲走,阮明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段祁州回頭看著她,“還想要?”

“你真的要訂婚了嗎?”阮明月無法任由他將這件事情的答案糊弄過去。

如果他真的要訂婚,她必須離開他。

“這件事你別管,我會處理。”段祁州說。

“段祁州,你怎么處理?無論如何,我和你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就算你現在不訂婚,你早晚都會訂婚,我們繼續糾纏的意義是什么?我的青春難道就這么廉價嗎?我就必須等你玩夠了,等你真正收心去和別人結婚,我才能開始新生活嗎?”

但凡翁美芯和段秋明的婚姻在那,她和段祁州就是死局,在死局里掙扎,只會得到一個早已明確的結局和遍體鱗傷。

“放了我吧。”阮明月眼淚流下來,“我可以辭職,我可以離開榕城,我可以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面前……”

“你別做夢了!”段祁州打斷她,“我不會放你走的!”

“那你就是存心逼我萬劫不復。”她淚眼婆娑地瞪著他,“我和你在一起已經難為世俗常理所容,你還要讓我再多一重小三的身份,那我寧愿去死!”

她說“死”字的時候,眼神堅定,段祁州的心狠狠一顫。

他沉了口氣,折回到阮明月的身邊,拉住她的手半蹲下來。

“你別用這樣的話來威脅我。”他伸手撥弄著阮明月的鬢發,松口許諾:“你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如果我解決不了訂婚的事情,我們就結束。”

“你說的!”

“我說的。”

“那你這兩個月都不能碰我。”

“別得寸進尺。”他手指溫柔刮過她的鼻梁,“休息吧。”

段祁州起身往外走,隨手帶上了門。

他回到辦公室后,撥通了一個電話。

“把湯家和湯景芊的所有資料都調出來。”

“是,段總。”

**

阮明月得了段祁州的許諾,也并沒有半點開心,兩個月后,如果她真的因此獲得自由,那他也將成為別人的丈夫了。

她躺在段祁州的床上,擁著他的被子,眼淚無聲地流淌著,心里難過于她和他就像一道題干出錯的數學題,注定無解。

外面傳來段祁州全英文開會的聲音,磁沉悅耳如電臺主播,阮明月聽著聽著含淚睡著了。

再醒來是一個多小時后,段祁州已經開會結束,正和褚飛說著什么,褚飛忽然來了一句:“今天好奇怪,阮秘書不知道去哪里了?包和手機都在,就是不見人。”

阮明月一個激靈,人瞬間緊張起來。

她進總裁辦公室送個合同人就不見了,這多少有點詭異,不會被發現吧?

“我讓她出去辦點事。”段祁州說。

“哦,那阮秘書手機都忘帶了,我要不要給她送過去啊?”

“你很閑?工作都完成了?”

“都完成了,段總。”

“那就下班。”

“我先下班嗎?”老板還在辦公桌前坐著呢,褚飛哪兒敢自己先下班。

“你先回去。”

“真的嗎段總?”這是褚飛當特助以來第一次比老板先下班。

“想加班就繼續廢話。”

“再見,段總。”褚飛當即腳底抹油。

外面辦公區逐漸變得安靜,所有員工到點都陸續下班了。

段祁州走進休息室,阮明月正坐在床沿邊,望著床頭的鐘出神。

“餓嗎?”他坐到她身邊。

“還好,大家都下班了嗎?我現在出去不會被發現吧?”

“不會。”

阮明月松了口氣,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段祁州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起去吃淮揚菜吧。”

她點點頭。

雖然樓上的同事都已經下班,但為了謹慎起見,阮明月還是執意要和段祁州分開走,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公司,她先坐兩個站的地鐵,段祁州開車到地鐵口接她。

“需要這么麻煩嗎?”段祁州不理解。

“當然需要,一起下班保安會看見。”

“膽小鬼。”

阮明月以為段祁州是帶她回赫里中心的別墅,結果,他帶她去的是灰橡街的洋房。

青磚紅墻的小洋房,私密性比赫里中心的別墅更好。

“為什么換地方了?”阮明月看著段祁州,“還說我膽小鬼,其實你也很怕被別人發現不是嗎?”

段祁州沒說話。

他倒不怕被別人發現,只是擔心風聲傳到老爺子那里,老爺子會在背地里對她下手,所以在和湯家的婚事還沒有處理干凈之前,他得加倍保護她。

當然,這些不能告訴她,會嚇著這個膽小鬼的。

“下車。”段祁州替她拉開了車門。

阮明月下了車,走進院子,看著院里一棵高大的廣玉蘭,問:“以后會經常換地方嗎?”

“看情況,也許。”

“你不累嗎?”

“不累。”

阮明月不明白,段祁州又不愛她,何必帶著她躲躲藏藏,難道她的身體對他的吸引力這么大?還是,男人都喜歡這樣偷情的感覺?

“怎么,你覺得累?”段祁州反問。

“累。”她語氣擺爛。

他假裝聽不懂,過來摟住她的腰:“那等下多吃點補充體力,夜里你會更累。”

“……”

**

那天夜里,段祁州果然又折騰了她一夜。

第二天上午,阮明月醒來時,段祁州已經留字條飛智利了。

他說他這次出差,大概要去五天,回來一起過周末。

阮明月扶著快累斷的腰,心想一起過周末不就又是在床上過?她可不期待每周末都被他折腰。

她又睡了一個小時的回籠覺,起床洗漱后就去找了沈佳姿。

阮明月今天要陪沈佳姿去墓園祭拜洛景淮。

沈佳姿自從那日在維多利亞俱樂部看到和洛景淮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后,她整個人都惶惶不得勁。

“月月,我最近每晚都夢到他,我覺得我可能快瘋了。”路上,沈佳姿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語氣愴然,“我這兩天經常在街上認錯人,看誰都覺得像他。”

可洛景淮分明不是那樣普通的男人。

阮明月握緊她的手:“等下去墓園看到他,和他說說話,會慢慢好起來的。”

“嗯,希望。”

洛景淮在榕城的墓碑是沈佳姿出錢安置的。

墓碑上的男人年輕、英俊,笑容干凈又溫暖。

阮明月沒有見過洛景淮本人,可光是看照片,都能被他的笑容觸動,更何況,他曾鮮活地出現在沈佳姿的生命之中,驚艷過她,也與她同生死共患難。

她太能理解了,沈佳姿為什么會對這個男人念念不忘。

沈佳姿跪在洛景淮墓碑前和他說話的時候,阮明月悄悄走出了墓園,她不想打擾他們,就在墓園門口等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墓園門口忽然出現了一輛黑灰雙拼的邁巴赫,四個零的車牌,低調的奢華中透著一絲神秘。

車上下來一個戴墨鏡的男人,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長褲,身形英挺,氣質決然他懷里捧著一束向日葵,正開得張揚又熱烈。

“周先生?”阮明月一眼認出他來。

周仲謙也看到了阮明月,他大步走到阮明月面前,摘下墨鏡,深邃的眼眸里透著一絲驚喜。

“阮小姐,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什么時候回國的?”

“今天上午剛落地。”

“來看音音嗎?”

周仲謙點頭:“是的,來看看她。”

周音音是周仲謙的妹妹,一年多前因病離世,她死前簽了器官捐贈書,最后,她的心臟移植給了阮明月的妹妹阮向葵,救了阮向葵一命。

“小葵最近怎么樣?”周仲謙問。

“她挺好的,現在正常在學校上課。”

“等我安頓好,找時間去看看她。”

“好啊,到時候你聯系我,我和你一起去。”

“好。”

兩人說話間,沈佳姿出來了。

阮明月便和周仲謙告了別。

沈佳姿眼睛哭得紅腫,看到周仲謙,也忍不住將悲傷情緒暫放片刻,八卦問一句:“這誰啊?”

“周仲謙。”

“就是之前提出人工智能與醫療發展相結合的周氏集團周仲謙?”

阮明月點頭。

沈佳姿素來因為醫院工作比較忙,很少有時間上網,而被朋友們戲稱2G網速沖浪,連她都知道周氏集團,可見周氏集團最近的風頭有多強勁。

“你怎么會認識他?”

“是他妹妹的心臟救了小葵。”

“原來就是他啊。”

“嗯。”

**

阮明月原本以為周仲謙說要去看阮向葵這件事情只是他的客套之詞,畢竟,他和段祁州一樣,都是大忙人。可沒想到,五天后,他真的聯系了阮明月。

兩人約定周六去榕城大學看阮向葵。

阮明月提前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阮向葵,阮向葵的開心簡直要溢出屏幕了。

自從周音音的心臟移植到阮向葵身上后,周家人就一直很關心阮向葵,阮向葵也格外珍惜和重視這份特殊的緣分,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周家人,希望他們能因此放心將周音音的心臟交給她保管。

周六,周仲謙親自來接的阮明月。

兩人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是很熟,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阮明月永遠會記得那一天,在阮向葵心臟移植手術的那一天,周仲謙這個人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坐在醫院的走廊里哭了。

那天對阮向葵來說是令人欣喜的新生,但周仲謙的妹妹周音音卻被宣判了死亡,他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阮明月抱了他。

在他的眼淚無聲地掉落許久后,阮明月走過去擁抱了他。

那是一個無關情愛無關世俗紅塵的擁抱,她很單純地只是想給他一點安慰,給他一點力量,僅此而已。

周仲謙也沒有推開她。

那一晚,她曾短暫的成為他的依靠。

后來,妹妹阮向葵的手術恢復期,聽說周仲謙也去看過她幾次,但是阮明月都在上班,沒有碰到過他。

然后再見面,就是五天前的墓園。

這樣想想,他們真的不算很熟。

可是,阮明月卻一點都不覺得這個外界標榜的超級大佬有多讓人害怕,可能是她在段祁州這樣的大佬身邊早已習慣了大佬氣場,也可能是因為她看過周仲謙哭的樣子看過他最柔軟的一面,所以不會再畏懼他的任何鋒芒。

兩人一路上幾乎沒說什么話,到達榕城大學后,阮明月給妹妹阮向葵打了電話,阮向葵正在寢室,接到電話趕緊跑下樓。

“仲謙哥!”她奔到周仲謙面前,氣喘吁吁,小臉微紅。

“跑起來這么快,看來身體得不錯。”周仲謙抬手寵溺地摸了摸阮向葵的發心,“不過還是要注意,不要跑得太快。”

“我知道,這不趕著來見你和姐姐嗎。”

阮向葵熱情地帶他們逛了一圈榕城大學校區,逛完學校,她還邀請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我勤工儉學的錢今天正好發了,打在飯卡里,我請你們去吃我們學校的牛肉面好不好,味道可棒了!”

阮明月和周仲謙相互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拒絕阮向葵的美意。

他們三人往學校食堂走去。

周仲謙穿著淺色的休閑西裝,沉穩、從容,有種有別于年輕男大的特殊魅力,迎面碰到的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向他。

“仲謙哥好受歡迎啊。”阮向葵笑著說,“姐姐也漂亮,回頭率也高,和你倆走在一起也太吸睛了!”

三人走進食堂,阮明月還沒看到牛肉面的窗口在哪兒,忽然有人朝她撞過來,手肘上頓時一陣熱辣滾燙的感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