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道上，一輛馬車，不，更應該說是一輛熊車正急急而奔。
正所謂要想富，先修路。
從開始建立鬼市時，秦凡已經吩咐公孫世家安排人手率先將修路大業完成。
如今玄陽域內，各座城池間的官道都拓寬了不少，而像是忘憂鬼市到桃源鎮更是專門開拓了一條平坦的大道。
根據秦凡的預估，幾個小時的時間，自己一行人就應該能回到無憂山莊。
此刻車廂內，秦凡看向一旁神色有些緊張的風陌。
“額，秦老的特訓就這么可怕嗎？”
他知曉王井羽是如何訓練【刀狂劍癡】領悟武道真意的，也清楚風陌和白緋生聯手是怎么折騰的無根魔。
而這過程在他看來，其實也就那樣。
對江湖上無數想要變強卻找不到方法的武者來說，這倆玩家就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況且一個不死之身保底，根本無需顧忌什么。
不過想到玩家的真身是處于一個和平的時代，他倒是能表示理解。
可風陌不同，他應該明白如今己方承受的壓力，這特訓只要能換來自己變強，完全是值得的。
秦凡這個躺著開掛的選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向風陌。
風陌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能將話題引向了沒有一同回返的月飄零。
“最近兩日，‘月’應該就能突破大宗師中期，我覺得有必要在他突破后，讓師傅幫其穩固根基。”
秦凡思索片刻后點了點頭。
他知道風陌是準備拉個壯丁幫他一起擋刀，但從結果上來看，此事對月飄零是有利的。
況且一直以來月飄零太浪了，按照秦尊的說法，月飄零的武道就應該是無拘無束，然后放養了這么久，卻連自己的境界都不如。
這點讓秦凡覺得無論多浪的人，還是需要偶爾關一下小黑屋。
“我會給其傳音，等他突破了就來山莊。”
聽到秦凡所言，風陌的臉色頓時好上了不少，其緊張的神情也有了大幅度緩解。
秦凡有些無奈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后將目光移向擺在車廂內的赤血荒棺。
再三思索后，秦凡還是把這玩意兒從無璃鬼河河底給挖出來了。
原因除了是讓秦尊幫著掌掌眼外，還有為了壓制這赤血荒棺的兇勢導致每日消耗的死氣大增。
如今在忘憂鬼市中，死氣成了一種萬金油的存在。
一眾機關師以其作為原料來鑄造兵器或者打造機關，張家父子又嘗試將死氣和毒術結合到一起，準備搞出一種至邪毒物。
再加上忘憂鬼市的結界維護，加強版聚氣陣的轉化，還有一些利用死氣修煉的武者。
經由工具擺渡人估算，大概三年內，這百萬死氣就會耗光，但若是將赤血荒棺移走的話，時間能延長到七年。
而若是接下來爆發一場席卷整個南玄州府的大戰，這個時間還能更久，甚至勉強將消耗和補給的速度打平。
秦凡思考片刻后，便讓工具擺渡人列了個詳細的死氣消耗表格，并將此事交由班曙窮和阿二負責，然后以此限制各方無節制的薅羊毛。
如今機巧宮的一群老頭老太太正堵在班曙窮的宅院門口，秦凡此刻和風陌急著趕回無憂山莊，也是怕被那些技術宅給纏上。
“莊主，到家了。”
就在秦凡沉思的功夫，熊車已經停了下來，阿大的神色有些興奮，算起來他也有一段時間沒回山莊了。
屬于他的兇獸飼養區內，還有很多小寶貝在等著他呢。
等到風陌和秦凡下了馬車，并把那赤血荒棺搬下來后，他便急不可待的駕駛著熊車從側門進入。
而秦凡也有些感慨的看向無憂山莊的牌匾道：
“是啊，回家了。”
一旁的風陌那緊張的情緒也完全消散，同樣注視著牌匾微微愣神。
此刻守在大門處的護院連忙迎了上去。
“莊主！”
“安排幾個人將這尊棺木送到秦老的住處。”秦凡吩咐了句后，看向風陌，“風，跟我去溫泉泡一會兒，有些事先不急著問。”
風陌點了點頭，兩人隨即進入山莊內。
......
是夜。
身心舒爽的秦凡和風陌來到了后院處。
秦尊通常都會在那里照料一些花花草草，只是此刻他正將手掌貼在赤血荒棺上，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
隨即他看向秦凡兩人道：“回來了。”
秦凡微笑著點了點頭，一旁的風陌就有些嚴肅，拱手道：“師父。”
“你們的實力......或許也是時候了。”秦尊一只手輕松的提起赤血荒棺，然后向著一旁的小亭處走去。
秦凡二人見此連忙跟上，三人落座后，秦凡看到小亭內的石桌上，正擺放著一個棋盤，上面是一個殘局。
在之前無法修行的那段時間，秦凡對琴棋書畫都有所涉獵，甚至像是星卜星相，毒醫易容也略懂一二。
只是沒踏入武道，這每一個方面也只能做到普通人級別的杰出程度。
而當他看到殘局的那刻，就解讀出了其中的深意，黑子之前應該已經被白子逼到無路可退，可因為一手絕妙的落子，奪得了一線生機。
但這不代表黑子就能贏得此局，因為白子依舊穩穩占據上風。
“這不是你該看的。”秦尊突然打亂了棋盤，認真說道。
秦凡神色有些無奈。
“秦老，你還是要有所保留嗎？”
“看到了更遠的景色后，你會給自己帶來太大的壓力，像現在這樣就剛剛好。”秦尊輕聲說道。
秦凡覺得秦尊的態度有了些不同，之前雖是自己把他從絕望中拉回來的，但其身上的那股頹氣始終存在。
他之所以將一切希望壓在自己的身上，更像是處于感性下，唯一能做出的選擇。
可如今，他仿佛是從理性角度發現了一線生機。
“我可以告訴你三個問題的答案。”
聽到秦尊所言，秦凡本來正認真沉思的神色立馬垮了下來。
“秦老，我們是自己人啊，玩這一套就沒意思了吧。”
秦尊搖了搖頭，認真道：
“少爺，今后你會因為一些必要的取舍做出抉擇，其中的得失也只能自己來背負，這一次就是一個很好的試驗機會。
況且對少爺來說，目前的三個問題足夠了。”
秦凡深吸了口氣后，又陷入思考。
一旁的風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自認只是一個莫得感情的背景板。
“第一個問題，如今的大玄九州就是一盤棋，他們身后各有棋手，這我該怎么應對？”
風陌暗道主上不愧是主上，這雖是一個問題，卻能牽扯出很多答案。
論及忘憂鬼市的綜合實力，就算遜色其他頂尖勢力一籌，但要硬碰一波，也可以讓什么佛土道域的傷筋動骨，甚至直接半殘。
可要是出現超常規戰力那就沒得玩了。
秦尊神色如常的指了指上空道：
“有它在，不會有人下場。”
秦凡微微皺眉，這個回答他并不滿意，而且之前他和羽蒼渺確認過，一位他的好師兄或是好師弟已經來了！
現在只等羽蒼渺去驗證一下。
秦尊見此說的更詳細了一些：
“之前的它很虛弱，但據我最近的觀察，應該是從十幾年前突然開始恢復。
而等到天外來客降臨之時，我已經可以確認在它的限制下，超越御空境的外來者一旦強行下場，就會遭到天罰臨身。
還有一點，棋局就是棋局，只要棋手還在下棋，就不會出現掀棋盤的情況。”
“御空境？是大宗師！”風陌無法再強裝背景板了，畢竟秦尊簡短的話語中，所暴露的信息實在讓他太過震驚。
秦尊點了點頭道：
“風兒，大宗師這個詞太沉重了，非一般人所能肩負的起。
你跟著少爺應該知曉了天外有天，那么更應該明白，能稱之大宗師的永遠是極少一部分人。”
風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而秦凡卻突然說道：
“秦老，你其實并沒正面回答我這個問題，按你所說不會有人下場，我就可以將其當做不存在了嗎？我需要的是應對的方法。”
秦尊聽此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若說之前老頭子會講，我就算拼著這把骨頭也會幫少爺開辟出一條生路，但現在卻是不用了。”
隨即卻見秦尊又指了指上方，莫名道：
“少爺之前承受的折磨，其實本不算是一種病，那是一種更超絕的手段，我可以確認在這里無人可醫。
但少爺卻好了。
如果說之前的我們毫無任何價值，那么現在少爺就有了成為棋手的機會，同樣這個姓氏也會產生少爺意想不到的強大能量。”
“秦......”秦凡喃喃低語一聲后，明白了秦尊的意思。
他說過自己無人可醫，但若那不是人呢，所以只剩一個可能了，而對此秦尊卻并不驚訝。
因此秦凡從秦尊的話中判斷出，在天外那片更廣闊的無垠星空，同樣存在著他這種類似唯一權限者身份的人，只是方式和名稱有些許不同。
那里或許不會存在玩家，但同樣那類人會得到某種讓自己快速變強的便利方法。
而也是因為這種身份，他和秦尊不會是被.......暫且稱之為秦家，所刻意遺忘的棄子。
當然這其中也將牽扯到十七年前那段復雜的往事。
秦凡并不準備詳細詢問關于父母的事情。
只從秦尊之前的只言片語以及那些黑衣人的說辭，他就知曉這根本不是現階段，甚至就算下階段的他，也不一定能夠理清的問題。
仇人需要一個個解決，殺了武威王，他才有殺掉下一人的前提條件。
這一刻他明白了秦尊之前提到的抉擇，也了解對方的良苦用心。
“第二個問題，如何突破大宗師，也就是突破御空境。”
既然已經確認了最大的意外因素不會發生，秦凡就將目標放在當下，而提高個人戰力就是重中之重。
“天象境啊......很難。”
“這個名字，引發天象.......”一旁的風陌微微皺眉，他已經隱約猜到這下一個境界的突破，可能需要借助某種外力。
秦尊長嘆了口氣道：
“想要突破天象境，需要將全身精氣血氣聚斂為精元，肉身徹底全部進化，以此改變血統，個人壽命的限制也將突破到一千年。
這第一步就不是個人的力量所能達到的。
這需要外力的相助，若在天外可借助幽冥邪煌、太陰真水、無相罡風等自然之力。
而一般的小千世界，會由天道主動降下雷劫完成這個境界的跨越。
如今那些能夠引發天象變化的武者，實際上都有突破的機會，可是.....前人算計，后人遭殃啊。
不過我聽說還有一些極強的功法可以做到，但這就不是我能涉足的領域了。”
“極強的功法？《魔猿大敗天·七十二意真典》？”秦凡問道。
秦尊搖了搖頭：
“這門功法我沒聽過，同樣能達到無視應有的外力完成自我血統突破的功法，也絕不是常人所能修煉的。
其中所要承擔的代價，以及對一方天地的危害都要超出想象。”
秦凡指了指赤血荒棺道：
“里面的那個就是修煉的這個功法。”
秦尊微微皺眉，摸了摸下巴后，陷入了沉思，隨即其目光看向風陌道：
“風兒，你應該和它交手過，我需要這段記憶。”
風陌點了點頭，只見秦尊一指點向其眉心，一個呼吸之后他便放下了手指。
“你們在冥尸教的一些藏書中，沒有找到相關的記載嗎？”
秦凡搖了搖頭，他記得當時尸百行在幻境里之所以能念出那個功法的名字，也是因為從其師祖的記載中發現的。
可這幾天以來，自家麾下那些大宗師已經將冥尸教的藏書翻了個遍，也沒發現什么師祖語錄。
“這件事暫時我也沒法給出答案。”
秦尊沉聲道。
“那第三個問題，秦老能否讓這尊血尸唯我所用，我可以確認一點，這血尸一旦恢復神智將遭受天罰，且幫助血尸者會受到劫氣侵蝕。”
秦尊想了想后說道：
“少爺的意思是毀掉他的神智，就讓他作為一具純粹的戰斗傀儡對嗎？”
秦凡點了點頭，他不可能將這么一個超常規的戰力就扔在鬼河里癱著，而從之前天道給出的注釋中，他也發現是有漏洞可鉆的。
秦尊沉思片刻道：
“我可以試試，不過少爺，其實第二個問題和第三個問題，你都可以解決。”
隨即秦尊又指了指上空。
秦凡的神色有些無奈，這方面他也想過，但很明顯需要他的權限再次提升，而短期內，他是找不到提升的方法。
況且這血尸一看就不是善茬，別能巧成拙搞出來一個野生BOSS，還是抹去靈智自己更加放心一點。
“總之它就交給秦老處理了，莪還是更喜歡它沒有靈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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