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會用腦袋。”
說罷,嘿嘿一笑,嘴邊的兩撇胡子也跟著飛起。
“在下丁斗,見過永安公主。”
他抬手向外,抖了抖袖子,彎腰行了個標準的宮禮,舉手投足間透露著瀟灑。
“閣下會行宮禮,怕不是普通的草莽之輩。”慕容雅雅視線流轉,仔細地觀察丁斗,但越觀察越覺得有些難懂了。
她納悶地道:“看你胡子長得茂盛,應該不是退宮的宦官。難道是世家子弟?但丁家我還真沒聽說過。”
京城中,素有名聲的世家大族,她也略知一二。除去商戶起家的海家、白家,還有姜家。家中有官職的,就從來沒聽過有姓丁的人家。
丁斗聽到“宦官”兩個字,驚得胡子都抖了抖。
“在下出身江西丁家,家中世代經商,也曾出過三公。宮里的丁貴妃是在下的小侄女。”
慕容雅雅沒有聽說過丁貴妃的名號,大約是個不受寵的。令她驚訝的是丁家一介寒門,祖上竟有三公出世。
丁斗接受到她好奇的眼神,直覺地道:“前朝大司徒丁庸,是在下的祖父。”
慕容雅雅在腦海里翻找了許久,才從哪個角落里找出了丁庸的名字。當初寒凌楓被貶流,丁庸作為文官代表出了很大的力。
導致寒凌楓記仇的小本本里頭一個就是丁庸的名字。
后來,丁庸在政治斗爭中落敗,逐致仕回鄉。兩年后,先皇駕崩,宦官禍亂朝綱,人人朝不保夕。
如此看來,這位丁老頭正好避開了后續十年的大混亂,寒凌楓也沒來得及秋后算賬,算是運氣極好了。
不過,這種人家的子弟又怎么會上山做匪?
“丁家已經不是從前的丁家了。”丁斗嘆了一口氣,滿臉辛酸淚。
原來,丁庸之后,再無人考上進士,連個普通的秀才都沒有。到了丁斗這一代,更是一些混不吝的,偌大的家底盡數敗光。
按理來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以丁家在洪都的聲望名聲,本不至于淪落至此。
慕容雅雅突然悟了。
“是樓宵!”
樓宵狂妄不羈、不能容人,又豈會讓丁家安生?
“樓宵剛入洪都,尚沒有根基,自然要抓個個頭大的開刀,殺雞儆猴。”丁斗不由苦笑。
慕容雅雅挑了挑眉,問道:“所以你從樓宵那里劫走我,是為了讓我幫你?”
“正是!”
說完開場白,丁斗內心的焦躁平復了許多,見慕容雅雅始終站在堂上問話,覺得招待不周,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歉意。
“在下招待不周。請殿下入座。”
然后匆忙轉過身,把裝滿山泉的水壺,架到火爐上。
“寨子里只有本地產的毛尖,殿下可能喝不慣。”
“無妨。”慕容雅雅搖了搖頭,隨意找了個不遠的席位坐下。
空氣干凈了下來。
只有火爐上的水壺在汩汩冒煙,卻不能吸引兩人的注意。
丁斗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與此相比,慕容雅雅閑散地靠在椅背上,姿態放松,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
她變換姿勢,單手托腮,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丁斗看。
還沒有正式談判,在氣勢上已經贏了一大截。
丁斗先耐不住安靜,開口道:“殿下覺得樓宵怎么樣?”
用來試探的問題不夠高明。
慕容雅雅挪開視線,意味深長地笑道:“我對他不甚了解,卻知道他的末路。”
丁斗眉頭一跳,心中有了猜測。雖然想知道的心情十分強烈,但還是盡力忍耐,等著慕容雅雅繼續說下去。
“呵!”慕容雅雅看見他的反應輕笑一聲,偏不能叫他如意,“樓宵怎樣你還是親自派人看看吧。而現在……”
她抬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接著,丁斗便聽到頭頂窸窣作響,落下幾片瓦礫。
“砰!”
屋頂砸出碩大的洞口,只看到漆黑的人影從眼前略過。
聽到屋內傳來巨響,站在門外的守衛,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進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待灰塵散盡,眼前哪里還有人啊!連帶著慕容雅雅也不見了蹤影。
丁斗平靜溫和的表情瞬間扭曲,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還不快追!”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歇斯底里地叫道,“就算弄死也要帶回來!”
丁斗原名丁旭,是敗家第三代中的嫡系大哥。得罪樓宵后,改了名字,收攏難民。作為敗家第三代,丁旭與他那幾位敗家兄弟相比,更加臭名昭著,比起樓宵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虎毒尚且不食子。
在溫和的笑臉背后,丁旭卻是個殺妻滅子的瘋子。
“本以為是可以結交的盟友,沒想到踩到了一坨屎。”慕容雅雅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屁股坐在書案旁邊的美人榻上。
而寒凌楓正一臉嚴肅地站在桌前,提筆沾墨,筆尖揮舞,不知道在寫些什么。良久,寫完一張紙,才抬頭應和道:“丁老頭子,一世英名,沒想到都毀在了丁旭手里。”
慕容雅雅對他的表達有些驚訝。
“不怨丁庸與你作對?”
寒凌楓笑著搖了搖頭:“有什么可怨的。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再說當時的我對于大周確實是一劑毒藥。”
說著,他的眼神朦朧了起來,隨著屋內裊裊升起的香煙,思緒也跟著飄遠。
丁庸晃著一身老骨頭,帶著文武百官,在大殿之上細數他的罪責的樣子,仿佛還在昨日。
愣神間,筆上水墨滴落在剛寫完的信紙上。
“呀!要重寫了。”
慕容雅雅驚呼一聲,走到跟前,拿了一張嶄新的白紙遞了過去。
寒凌楓從愣神中回過神來,對上她清澈明朗的眼睛,不由柔了眼神。
兩人相視一笑。
……
“撲棱!”
清晨安靜的氛圍,被一只展翅的灰鴿打破。
它呼扇著翅膀,飛向遙遠的天際,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在人類的視野中。
洪都城內,位于街角的天錫客棧,已經被寒凌楓的手下清空,戒備森嚴。按理來說,是絕不可能讓其他人混進來的。
但今天幽靜的院子里,突然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