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褚大伯家院子里,李氏正從院子的角落里往灶房抱柴火,打算生上火做午飯,就聽身后院門被人推開了,回身一見是褚芳,李氏瞬間皺起了眉頭,不冷不淡地打了聲招呼:“小姑子又來了。”

  褚芳又不傻,李氏就差把“煩人”兩個字刻在臉上了,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對自己的不待見,可她不僅跟看不見似地,反而笑得越發燦爛了。

  “呦,嫂子干活兒呢,這是要做中飯了?那你可多做些肉菜,我今兒個晌午就在家吃了,嫂子你忙著,我進屋找阿娘聊天去了,就不給你幫忙了!”

  褚芳笑嘻嘻地說完,也不理李氏都快黑透了地臉色,故意扭著身子,一搖一晃地進了王氏和褚大伯的屋子!

  李氏氣得一把將柴火仍在地上:“笑笑笑,自家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還好意思笑!見天地回來打秋風,真是不害臊!”

  褚芳離了李氏地視線,臉上地笑意立馬垮了下來,一推門就見王氏和褚大伯正坐在炕上擺弄著什么。

  王氏扭頭一見是她,忙慌里慌張的收著炕上的東西,可是已經晚了,褚芳一下就認出了,是她阿娘平日用慣了的那個錢袋。

  褚大伯見是閨女兒也皺了皺眉頭,不過到底是沒說出什么來。

  王氏收好了錢袋,老大不樂意地瞪了褚芳一眼:“你進屋咋都不知道吱一聲,前兒不是剛給了你一兩銀子,咋又回來了!”

  不怪褚大伯家現在都不待見褚芳,自打褚芳她男人馬武,因為喝酒打了劉生,又被劉家找上門,被逼著按了手印要對劉生負責,褚大伯家的好日子就算是過到頭了。

  褚芳第一次上門被王氏懟了回去,沒法又去了褚家老宅,還搶了褚阿奶的荷包,褚阿奶教訓不了褚芳,自然就把怒氣撒在了王氏身上,這還不算完,之后這褚芳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三天兩頭的就跑娘家來要錢。

  無論王氏說什么,只要見不到錢褚芳就絕不走人,逼急了就坐在院門外的地上,開始哭嚎,說自己爹娘要逼死自己,錢都給了褚仁,不顧自己死活等等,罵不得打不得,哪怕你嗓門稍大一點,褚芳都能表現的像是被他們虐待了一般,又得顧著褚仁的名聲,搞得褚大伯一家心力交瘁,最后沒法,只能次次都給錢了事。

  別說李氏了,現在就連褚大伯都煩透了自己這個閨女兒,對褚芳是又惱又怕,卻又完全沒有辦法。

  褚芳才不理會王氏的不快,甚至她其實就是故意的,誰讓他們當初都見死不救的,自己不好過,那就誰都別好!

  “阿娘你也說是前兒個了,那劉家又鬧上門來了,我有什么辦法,還不是得靠阿爹阿娘幫忙,不然這日子就真是過不下去了,不如一頭撞死在咱家門前的柱子上算了!”

  聽聞褚芳又來這套,褚大伯氣得太陽穴直跳,王氏更是不停地用手拍打胸前,像是馬上就要被氣得上不來氣似的!

  “馬家到底是咋回事,自己兒子的事兒就這么不管了,全都指望著你這么個兒媳婦?”

  “家底都拿出來了,能借的也都借了,還是湊不夠,治不好那劉生,我們有啥辦法,阿娘你當我愿意天天拿銀子送人?”

  王氏真想懟她一句,你不愿意,我就愿意成天拿錢送人了!

  可她現在屬實是有些怕了褚芳,想了想還是把話咽了下去:“那要是一直都治不好了,還得負責到他死不成!”

  褚芳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其實劉生的事兒,已經有了新進展,那劉生雖確實被馬武打得不輕,可之后兩三日,都還有人見到他在村里閑逛呢。

  馬家找到了那些人家,本是想要回被劉家騙去的銀錢,奈何那日被逼著按了手印,劉家以此相要挾,說什么也不肯還銀子,兩家僵持不下,最后只能各退一步,劉家銷毀馬家按了手印的契書,馬家也不再要那筆錢,以后便不再有瓜葛。

  只是褚芳從此對自己爹娘和老宅眾人,心生了怨恨,如今巴不得所有人都過得不順才好!

  再者就是覺著,相比褚仁爹娘欠自己的實在是太多了,勢要從王氏和褚大伯手里,拿回屬于自己的那一份,這是他們欠自己的!

  這才有了最近褚芳總打著劉家的名義,回來要銀子這出,實際上所有的銀子都進了她自己的口袋。

  褚芳又從王氏那摳出了五百文銅錢,揣進懷里,又說起了今兒回來的第二個事兒:“阿娘,你可聽說那沈氏要請村里人喝酒吃肉的事兒了?五兩多銀子!她憑啥說請就請,阿爺阿奶都不管管!那鋪子再怎么說,都是咱褚家的,沒有咱褚家的棺材生意和名頭,她上哪掙錢去!”

  褚芳上午剛聽說這事兒的時候,鼻子都快氣歪了,自己有急事一文都沒借出來,扭頭卻要花五六兩請一群不相干的人吃喝!

  沈氏你可真是個好樣的,不就是仗著褚家老宅的鋪子買紙錢嘛,給她等著!她褚芳要不給她全都攪黃了,名字就倒著寫!

  “咋能沒聽說,這村子現在都在說這事兒,這幫人也真是好笑,連個飯粒都沒見著呢,光聽了個話,就到處夸那沈氏的好,沒看出來有哪好,慣會裝相!”

  說起這個王氏就氣,真那么好,咋沒見她幫襯幫襯褚芳,要不是她咬死了不借錢,褚芳哪會隔三差五地就回來作一頓,她好不容易存的那點銀錢,都被她搜刮了去!

  “阿娘不是我說,咱家當初就不該分家,你看著沈氏現在借著咱褚家的光,掙了多些錢了都,我阿爹是長子,這些本來就都該是咱家的。要是咱自己的,現在哪還需要為兄長的學費發愁,劉生這事兒,哪還叫事兒!”

  從撬趙成的活兒,沒成之后,這話褚芳說過不知多少次了,一開始還有所避諱,自打劉家這事兒之后,現在更是說起來便毫無遮攔,王氏和褚大伯聽了這么多次,看著老宅那邊過得好日子,從一開始的堅決不同意,慢慢地已經不再反駁褚芳了,甚至心底隱隱約約還有些心動,這要是自家的買賣!

  可轉念一想到褚仁的前程,還是硬生生壓了下去。

  而此時正被全村人討論的沈鹿竹,剛被褚平叫去隔壁,說是堂奶奶于老太太和錢氏找她。

  沈鹿竹一進屋,錢氏就連忙把人拉過去坐下,順便打發了自家兒子:“你堂嫂被我們叫過來聊天了,你還不趕緊過去幫阿義一起看著鋪子去,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褚平平日早就被他阿娘說慣了,也不惱,笑嘻嘻地打過招呼,就跑去隔壁找他堂兄了。

  錢氏則繼續拉著沈鹿竹說話:“侄媳婦兒,明兒個要請吃酒的事兒,準備的怎么樣了?你堂奶奶說你定是第一次準備擺席,讓叫你過來問問,看看有啥需要我們幫忙的,你就盡管說。”

  “那侄媳婦兒就謝謝堂奶奶和堂嬸兒了,不瞞嬸子說,我還真是覺著焦頭爛額的,昨兒個晚上光是定菜單,又算要買的酒肉就算到了半夜!”

  于老太太笑了:“猜到你該是會有些抓瞎的,不過知道你們上午忙,許是沒時間,才這時候叫你過來,左右是定的明兒個晚上,現在定也不晚,那你說說你打算買多少酒肉啊?”

  “堂奶奶說的是,就是我沒什么經驗,這不昨兒說完就開始著急了,我跟褚義合計著,雖說是請當時在場的鄉親們來吃席,可到時要是有其他鄉親們肯賞臉,咱也不能準備的不夠不是,就盤算著買它一整頭豬肉,再去鎮上買上十壇子好酒,置于其他的菜,便打算到各家收些它個兩筐回來,不知道準備這些夠不夠。”

  于老太太點點頭:“夠了,夠了,你們想的對,既然都決定請了,那就大大方方的,多準備些總是沒錯的,總比倒是叫人家覺著咱們小氣的強。再說現在天冷的很,吃不了的自家留著,一時半會兒的也壞不了,值當的!”

  于老太太說完,錢氏也提醒道:“豬肉一會到肉鋪子去定,讓他明日一早送來就成,酒讓褚平一會兒趕了牛車去買,順便把不夠的調料也都買個齊全,菜這些一會兒我找兩個手腳麻利的婦人,挨家挨戶幫你去收些回來就成,只是這桌子板凳,還有做菜幫忙的人,你可有章程了?要是沒有,嬸子替你去找些人來,這些還是早點和人打招呼的好。”

  沈鹿竹感激地點著頭,將錢氏說的一一記下:“桌椅這些上午崔家舅舅那聽說了信過來說,他們會幫忙準備些,還有我娘家那邊也能幫忙借來點,做菜幫廚的人,昨兒胖嬸兒回去前說她來負責,明兒早早地就過來。”

  “那就成,早些準備著,多些人手幫忙才好操持,不然明天有你受的。還得提醒你一句,明兒人多亂遭,家里門窗都鎖好些,自家人也多留意著點。”

  “是呢,多些嬸子和堂奶奶了。”

  說完了正事,于老太太又夸起了沈鹿竹:“雖然咱們自家要花銀子還要受累,可你這事兒做得對,雖然這次大家伙兒沒幫上什么大忙,可他們吃了你的飯,自會念著你的好,下次再有這種事,定會有更多人出來幫忙的,同在一個村住著,最終要的就是鄰里和氣,誰家有事都互相幫襯著,別學你阿奶,算計來算計去,早晚把自己算計進去嘍。”

  沈鹿竹捂嘴笑得不能自己,雖然認同的不行,可這話現在估計也就只有堂奶奶敢說了!

  褚家老宅這忙的熱火朝天,褚大伯家那邊卻即將因為一個人的歸來,直面一個被隱藏了許久的秘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