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嬈回到家，唐婉有事，已經先走了。
物業等在門口，一見了她就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秦小姐，我們樓上樓下都檢查過了，沒有住戶的下水道有堵塞的情況。”
秦嬈停在門口，“那會不會是我家堵了？”
物業笑笑，“得我們進去看了才知道。”
經過一晚悶熱的發酵，味道更上頭了，剛打開個門縫，物業人員的面色就開始變得猙獰起來。
負責管道疏通的大爺倒是早已見慣不怪，大步走了進去。
一通檢查下來，得出個結論：家里下水道沒堵，幾個房間里的污水，更像是人為潑灑的。
有她家密碼的人不多，經紀人，唐婉，保潔阿姨，還有……曾漢明？
可他也不至于下作到這種程度吧？
秦嬈頭都大了，第一反應就是報警。
警察出警很快，兩名民警，一個負責調查取證，一個問詢。
門鎖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很明顯是熟人作案，典型的打擊報復。
警察又問明了哪些人有門鎖密碼，她又和誰結了仇之類的問題。
當聽到前男友出軌，警察不禁多看了她兩眼，估計在想長這么漂亮還出軌，那男人瞎了么。
取證完畢，警察留了她的電話，讓她等消息。
保潔倒騰了大半天才把家里清理干凈，不知道對方潑了些什么東西，清理之后地板上還是不少紅紅黃黃的印記。
臥室里，木地板已經泡得翹起，門窗敞了半天，味道還是揮之不去。
這房子怕是得重新裝修了。
她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感覺自己渾身都沾染上了那股難聞的味道。
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秦嬈終于接起，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鋪天蓋地的責罵就從電話里涌了出來。
“秦嬈，你現在是能耐了啊？當了個小明星，我這個當媽的也不被你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這種情況一年里頭多少要發生兩次，秦嬈已經習慣。
等方靜雯罵完，秦嬈才開口：“媽，找我什么事？”
“我馬上到，到了再跟你說。”
秦嬈嘆了口氣，起來把房門打開，不到五分鐘，方靜雯就怒氣沖沖地殺了進來。
一進門就捂住鼻子，“你這兒什么味道？放著家里別墅不住，非要搬出來，比垃圾堆都臭，虧得你住得下去。”
西城區的這所公寓，面積不大，兩室一廳，是她這些年在自己十八線摸爬滾打攢下來買的，沒花家里一分錢。
為了逃脫那座牢籠，這是她自己的底氣。
秦嬈說：“被人打擊報復，潑了東西，剛收拾好。”
“誰干的啊？”
“不知道。”
方靜雯在家里來回踱步，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噠噠響，走到陽臺門口邊用手扇著邊問：“怎么不開空調？”
“開了更臭。”
方靜雯擺手，“行了行了，說正事，漢明跟我說你跟他提了分手是不是？”
秦嬈早料到是這個事，不緊不慢地說：“他劈腿了，我出去拍戲的時候他把女人帶到了我家里。”
方靜雯：“他跟我解釋過了，都是誤會，他來幫你澆花，那女人是順便一起的。”
秦嬈深吸了口氣，“澆花需要脫衣服嗎？”
房間里安靜了兩秒，方靜雯語氣緩也和了兩分，“或許是澆花的時候衣服打濕了呢？你都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媽，”秦嬈有些無力，“我不是傻子，你覺得這合理嗎？”
“不管合不合理，兩個人也要坐下來好好談。”
“既然他有他的選擇，我也從來不喜歡他，為什么你非要把我們湊在一起？”
“秦嬈！”方靜雯不快道：“我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我放任你在演藝圈混了這幾年，混出什么名堂來了嗎？女人的巔峰期就那么幾年，你還想拖到人老珠黃再嫁人嗎？”
秦嬈揉了揉額頭，語氣里全是無力，“為什么我非得嫁人，我就不能自己一個人過嗎？您別管這事兒了行不行啊？”
她面色憔悴，很顯然這兩天的事兒把她鬧得不輕，方靜雯也有點心軟。
“算了，這些以后再說，我不跟你吵，你這兒住不下去了，跟我回去住吧。”
秦嬈沉默了兩秒，“我去唐婉那里住。”
方靜雯的聲調一下就抬了起來，“那個家門你不準備進了是不是？這些年我和你爸虧待過你嗎？”
秦嬈糾正，“他不是我爸。”
方靜雯一噎，“是，你就念叨著你那個死了的爹，你……”
過世的父親被人以這樣的方式提及，加上內心的煩躁，秦嬈戾氣一下就上來了，“你別提他！”
方靜雯被她吼的愣了一愣，反應過來之后，怒氣也跟著上來了，聲音也有些尖利。
“你惦記著秦山，那我呢？從高中到現在，這么多年我白養你了，你吃的用的哪樣不是最好的？”
確實，養好了才能賣個好價錢。
秦嬈抬起頭看她，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也不在乎撕破臉。
“你以為我想被你養嗎？你以為我愿意嗎？既然要拋夫棄子，你還回來找我干什么？去當你闊太……”
“啪——”
一記耳光打斷了秦嬈后面的話，她保持著被扇之后的姿勢，她皮膚白，臉頰上幾個指印就顯得尤為明顯。
方靜雯也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一一……”
秦嬈轉過頭，淡淡的目光對上她，“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從你嘴里出來，很諷刺嗎？”
兩人最終是不歡而散。
秦嬈坐在沙發上，從茶幾下的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來，右下角的地方有透明膠粘貼的痕跡。
照片上有兩個人，是十五歲的她和四十二歲的秦山，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張照片。
秦嬈看著照片笑了笑，眼里的淚光一閃一閃，終究是沒有落下。
她哽咽了一聲，把照片撫平，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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