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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袁興文冷靜了下來。

  他扭頭望向任寧,“這齊王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死還是活?”

  百濟就那么點地方。

  只要各方想找人,無論陳修竹是生還是死,也早該找出來了。

  任寧苦笑著攤手。

  “袁將軍,你應該清楚我的行程才是。我當時一直在百濟東岸附近的源寧山脈帶兵打著倭寇。”

  “至于齊王,我是真不清楚。”

  ————

  百濟半島,金龍灘。

  東海壁壘主艦,護國公號。

  陸伏海站在船頭,拍了拍船頭沉甸甸的撞角,隨后一言不發地望著前面的蔚藍大海。

  “將軍,各艦準備就序,將士以及物質已經如數登船,艦隊隨時可以出發。”

  陸伏海點頭,“傳本將命令,立即出發!”

  嘩嘩。

  桅桿上的令旗揮舞。

  吱吱吱。

  眾多的船槳劃開波浪。

  護國號龐大的船體緩緩開出金龍灘碼頭,徐徐轉向了東方。

  其他戰艦紛紛跟在后面。

  “將軍,”副將于信鷗忍不住走到陸伏海身邊,“要不您再考慮一下?”

  “考慮什么?”陸伏海有些漫不經心。

  于信鷗硬著頭皮指了指西方,“比如返回我們國土,幫沿海各郡抵御倭寇?”

  他呵呵訕笑著解釋,“畢竟那才是我們東海壁壘的主職嘛。”

  陸伏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本將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現在去攻打倭寇唯一的糧食島。這就是在幫本土抵御倭寇的進攻。”

  “這是一種釜底抽薪的行為。明白嗎?”

  “將軍您說的是。可是……”于信鷗遲疑了下。

  “可是手下的將士們都不理解,而且國內的老百姓也看不見。他們只知道倭寇出現的時候,我們身為水師卻沒有出現;而往常倭寇不出現的時候,我們卻一直在沿海晃悠。”

  “聽說……現在很多人都在罵我們不知所謂,只拿軍晌不干活呢。”

  哈哈。

  “不知所謂?”陸伏海不以為然地大笑起來。

  “這就是為什么本將是將軍,而他們只是小兵或普通的老百姓的原因。”

  “這叫格局,這叫眼界!相信陛下和兵部尚書關大人會理解的。”

  于信鷗啞口無言,半晌后才轉了個話題。

  “將軍,如果我們此行毀了倭寇僅剩的東景島,下來會繼續駐扎在金龍灘還是直接返航?”

  陸伏海忍不住皺眉,“你問這作什么?”

  “將軍,”于信鷗的聲音激動了幾分。

  “說句不好聽的話。現在不少戰艦的將士,上至艦長將軍下至水手廚子,很多人都無法理解您的意思。因此個個斗志不高。”

  “將軍不信的話,請您回頭看看各艦的船速以及將士們的面貌精神……”

  戰爭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倭寇只剩下這么一座糧食島,久堂直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守護。

  這種情況下東海壁壘還強行去攻打什么東景島,恐怕只會碰得灰頭土臉,甚至還有可能打個敗仗,最終得不償失。

  陸伏海情不自禁回頭望去,很快臉色嚴峻了起來。

  于信鷗心底一喜,連忙趁熱打鐵。

  “將軍,如果您有確切的計劃,比如打完東景島立即返回云垂本土或者去進攻倭寇盤據的泗山群島,給各位將士一劑強心劑,估計大家此行的斗志都會高上許多。”

  到時候就算碰上久堂直人全軍出動誓死抵抗,東海壁壘就算打不下東景島,也不至于吃什么大虧。

  陸伏海點點頭,正若有所思,然而腦子里靈光一閃。

  他猛地扭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于信鷗。

  “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誰派你來說的?”

  于信鷗心突突一跳。

  “將軍何出此言?屬下自參軍以來就跟隨在您的身邊,一直忠心耿耿,而且向來以成為東海壁壘一員為榮。這些您都是清楚的。”

  “至于剛才說的這些都是各艦將士的想法。屬下知道您不喜歡聽,但還是堅持著說出來,只是不希望我們打敗仗罷了。”

  陸伏海沉吟了半晌,凌冽的目光才收了回去。

  他拍了拍于信鷗的肩膀,“你的話本將會記在心里,會好好考慮的。”

  呼~

  于信鷗松了口氣。

  沒多久他又壯起膽子。

  “將軍,現在周圍沒有其他人,屬下還有一句話,已經埋在心底很久了。只是不知該不該說?”

  “什么話?說吧!”

  于信鷗點頭,回頭往金龍灘的方向望去。

  他又沉吟了會,才吞吞吐吐地開口。

  “將軍,屬下覺得您或許不該再把目光和前途全押在齊王身上了。”

  陸伏海臉色一正,雙手一緊,差點捏碎了護國公號厚厚的船舷。

  他殺氣騰騰地盯著于信鷗,“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咳。

  于信鷗咳了一聲。

  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他反而坦然了許多,語句也流暢了起來。

  “將軍請勿動怒。屬下頭再鐵,也總不會無源無故說些廢話惹您生氣。是不是?”

  “要不您先聽聽屬下的理由?”

  陸伏海目光閃爍地盯著他,許久過后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重新沉沉地看著遠處平靜的大海,“說吧。”

  咳。

  于信鷗整理了下思緒。

  他四下望了幾眼,確認最近的親衛都在三丈之外,應該聽不到兩人的對話,才說下去。

  “首先,這么久過去,齊王殿下依然杳無音訊,我們不能排除他已經在不人世的可能。”

  陸伏海微微嘆了口氣。

  顯然不只于信鷗,他也曾有過這些的想法。

  只不過當著長興帝派來的欽差,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找。

  事實上隨著時間流逝,陸伏海也灰了心。

  干脆借口攻打東景島,直接離開了金龍灘。

  免得要真發現了陳修竹不測的消息,欽差或者說長興帝又記他一筆。

  于信鷗不知主將在想什么,繼續說下去。

  “其次,就算齊王殿下還在人世,而且身心精神正常。但經此一劫,他狼藉的名聲已經通過報紙在整個云垂都廣為人知。”

  “將軍請想想,眾皇子中齊王殿王雖然相對出眾,但陛下也不是沒有其他選擇。他還會選擇齊王作太子嗎?”

  “名聲狼藉?”

  陸伏海突然嘿嘿冷笑。

  “殿下不就在軍中休息時跑出去與女子幽會嘛?這么算什么名聲狼藉。”

  在民間的傳聞中,此類故事向來倍受百姓們歡喜。要是落到自家女兒頭上,別說什么責怪,就是歡喜都來不及。

  “就算齊王因為粘花惹草而一時失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個皇子年少時沒糊涂過?”

  比如當初各皇子在外歷練,秦王在雁回郡就惹了不少風流債,甚至還生下了兩個庶子女。

  現在這秦王不還活著好好的?

  別說民間百姓,就連長興帝也不會怪罪于他,甚至還要稱贊秦王壯大了陳氏皇族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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