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倫怎么會在這里?
凌云生和幾個商隊頭頭討論了一番,卻是毫無頭緒。
最后他們只能判斷前方的西涼人應該不是開倫部族。
回頭看看長長的商隊,凌云生默默地皺起了眉。
草原上有點實力的部族通常都占據著遼闊的地盤。
護衛雖是在前方兩百多里的地方發現疑似開倫部族的牧民,但不代表對方部族就在那個位置。
說不準方圓四百余里的范圍都可能是對方的大本營。
“公子,”老向導臉紅耳赤,“這里的風并不算干燥悶熱。或許老叔計算錯誤,此地應該距離不歸荒漠還遠。”
他建議道:“要么我們再往北走走,想辦法繞過前面的部族?”
凌云生果斷地搖頭。
商隊里帶著眾多的車子和牲畜,要真走到不歸荒漠附近,飲水就是個大問題。到底來只是得不償失。
唉。
他長嘆口氣:“能跑到這里定居的應該不是什么大型部族。我們就直接往東,先禮后兵。”
其他人滿臉發愁地嘀咕了幾聲,最好也只能如此了。
商隊很快分成兩段。
車輪滾滾,跟在凌云生等人后方約二十里的地方往東而去。
護衛們都已抓緊了刀劍,手無寸鐵的奴仆們也邊趕路邊制作武器,以防不測。
大型商隊移動并不慢,但此時刻意緩慢了速度,兩百里整整走了兩天多。
第三天傍晚,凌云生正準備吩咐隊伍尋地方休息。
“主家快看,”突然有護衛驚呼,“西涼人!”
凌云生猛地抬頭一看。
前面的小高地上并排站了十幾騎馬,每匹馬上都坐了個魁梧的西涼人。
他松了口氣。
這些人雖然背上背著弓腰里挎著刀,但完全沒有取下來的意思。
駕!
幾名商隊首領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駕一聲,齊齊驅馬上前。
靠近一看,凌云生更是放下了心。
“阿倫,原來真是你們。”他哈哈地跳下馬背:“還認得我嗎?”
“當然。”阿倫也翻身下了馬,滿面春風地上來擁抱。
“蘇瀾郡大名鼎鼎的凌家商隊嘛,西涼哪個部族不認得。再說了我們開倫的商隊每次到蘇瀾城常常受到你們的照顧。雖說大恩不言謝,但這可不能忘。”
他轉身給身后的人介紹:“公子,這是凌家商隊的少商首凌云生。”
鐵勒笑著站了出來,“凌商首,久仰大名。”
阿倫又介紹他:“凌商首,這是我們大公子,鐵勒。”
凌云生既然出來走商,自然得記住沿途一些特殊或重要人物,頓時眼前一亮。
“原來閣下就是鐵勒公子。你什么時候從星紀城回來的?”
鐵勒也不意外,笑道:“已經回來有段時間了。”
雙方又笑著聊了一會。
鐵勒抬頭往西看去。
夕陽西下,茫茫的草原到處一片金碧輝煌。然而目之所至除了幾只鵠鷹在天上盤旋外空無一人。
凌家商隊并不見蹤跡。
“天色還早,你們商隊呢?”
凌云生幾人相視一眼,不禁有些遲疑。
啪啪!
鐵勒知道他們的顧慮,搖著頭重重地踩了幾腳腳下的草地。
“你們也別擔心。如果我們和其他西涼部族一樣準備跟云垂翻臉,就用不著出現在這荒涼的北邊。”
“這到底怎么回事?”凌云生幾人精神一振,也正好奇開倫部族怎么出現在這里。谷
“是這樣的。”阿倫連忙把過去一年開倫發生的事簡略地說了說。
這些事其實早已經傳了開來。
只是凌家商隊往西走得太遠,暫時沒收到消息而已。
最后他苦笑道:“說來我們現在和你們一樣也是有家難回。不得不帶著族人躲到這不歸荒漠附近。”
凌云生不由朝老向導擠了擠眉眼睛。
這里距離開族的新家已經不遠,凌云生一行便跟了上去。
馬隊跑了不到半個時辰,轉過座低矮的小丘。
阿倫揚起馬鞭往前一指,“我們到家了。”
凌云生下意識抬眼望去。
前面的山窩里,扎著幾百座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帳篷。外圍是一個又一個的牲畜圈子。
看起來和過去并無區別。
然而和往日開倫一眼望不到邊的帳篷相比,此時不知縮水了多少倍。
眾人靠近部族。
凌云生一怔。
帳篷外圍的空地上,有兩百余名青年人手持武器正在認認真真列著隊訓練。一個個神情肅穆,渾汗如雨,殺聲震天。
他的目光閃了閃。
因為開倫部族距離云垂邊境不遠,商隊來來回回時都會經過,因此凌云生對這部族也不算陌生。
往年的開倫人并不喜歡舞刀弄槍,除非是部族比武或有漂亮的姑娘招親。
他們的族人平時雖然習慣背著弓挎著刀,但那只是一種傳統。那些刀和弓不像是武器更像是飾品。
然而此時這些武器卻完成變了個模樣。訓練場上的小伙子們手里的家伙閃閃發著寒光,不再是飾品而是真正的殺人利器。
鐵勒注意到了凌云生的目光,感概地搖了搖頭。
近些年他都在星紀城上學,讀過不少云垂人的名著。
比如好戰必亡,忘戰必危。
然而這兩年開倫的經歷讓鐵勒深深清楚一個道理。
一個種族想要生存下去,無論它是好戰還是忘戰,前提都要有自己的力量。
眼前這些能跟他們逃離原有開倫的都是些不愿意打仗的族人。
只是因為沒有自己的力量,和平時還好說,一旦亂起來就注定只能像條野狗般被人四處追著殺,到頭來有家不能回。
因此想要長長久久的和平,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來守護自己。
“大公子好。”
“公子回來了。”
開倫族人們見到他們歸來,紛紛恭敬地向鐵勒問好。
鐵勒笑著點頭示意,讓阿倫去安排凌云生幾人住的地方。
他轉頭笑道:“我們現在只有不到八千族人,加上住得又偏僻,平時很難遇上商隊。凌商首如果不介意我們倒可以作筆生意。”
凌云生正看著帳篷間汩汩直流的溪水直心疼,聞言連忙抬起頭:“不知道是什么生意?”
鐵勒卻是答非所問,“想必凌商首也清楚我父親以前是開倫部族的三族長。”
“這個……凌某當然知道。”凌云生聽得莫名其妙,只得干巴巴安慰:“公子請節哀順便。”
鐵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不知道凌商首恐怕不知道以前很多族人都笑話我父親是個大傻瓜吧。”
凌云生有些傻眼。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而且當著人子的面,就算知道也不適合說出來。
鐵勒也沒打算等他的回話便繼續說下去,“我父親之所以被人說傻,這是因為他養了三千多匹馬。”
凌云生頓時反應過來。
因為草原王庭的規矩,牧民們好點的馬只要稍稍長大就會強制畫圈買走,而且那個價格和明搶差不多。因此養馬是個絕對虧本的生意。
這種情況下三族長還養了三千匹馬,確實蠢不可及。
“我們要談的生意就是這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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