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去看看。”
藍銳越過凌姨,走到房前,輕推開房門,就看到母親懷抱著洋娃娃坐在窗前,她那長長的頭發披散著,她坐著時,那披散的長發拖地。
她很久很久沒有剪過頭發了。
她說,寶寶喜歡扯她的頭發,她要留長頭發,這樣寶寶扯著就開心。
藍銳心也酸。
也疼。
他現在還是個未婚男子,不曾為人父母,不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但自他有記憶以來,母親嘴里念著的都是寶寶,對他這個兒子幾乎是沒有了印象。
可能是,失去的那個,帶給她稚心的痛楚,讓她無法走出來,也就忽略了還在身邊的這一個。
藍銳二十四年來,沒有好好享受過母愛。
關上了房門,藍銳輕輕地走過去。
家主夫人的聽力很好,藍銳腳步再輕,她也聽到了,她扭頭,近前的藍銳便看到母親紅腫的眼睛,那臉上還有道道淚痕。
他又是一痛。
“媽。”
藍銳上前,輕輕地叫了一聲媽。
家主夫人怔怔地看著他。
藍銳也看著她,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與往常的不一樣。
往常,母親看他就像看到他爸爸一樣,那種眼神是依賴,是愛慕,是信任,此刻,母親看他卻有著心疼。
“媽。”
藍銳小心地叫著。
內心狂喜,卻又不敢求證,生怕是自己的錯覺。
母親是不是認出他來,知道他是兒子不是丈夫?
“晴晴……”
家主夫人艱難地開口,她的聲音因為哭得太久而沙啞。
藍銳:“……”
母親對著他叫著妹妹的名字。
這是,把他當成妹妹了。
他是男人呀!
“晴晴有危險,我夢到晴晴有危險。”
家主夫人下一句話讓藍銳愣住。
母親不是把他當成妹妹,而是對他說,夢到妹妹有危險。
妹妹還活著!
藍銳一直以來都堅信妹妹還活著。
就是不知道妹妹身在何方。
現在母親說夢到妹妹有危險,危險何來?
藍銳馬上就想到了那些暗地里追尋妹妹下落的野心家,是不是有人找到了妹妹?想對妹妹痛下殺手?
他們對他這個少主都進行了無數次的暗殺,對妹妹,肯定不會心慈手軟。
藍銳著急地蹲在母親面前,著急地問道:“媽,晴晴在哪里?”
他聽說瘋了的人,第六感異于常人。
母親瘋了二十幾年,與妹妹又是母女關系,第六感強烈,很正常。
家主夫人流淚。
她低首,看著懷里的洋娃娃,那淚珠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洋娃娃上。
“媽,晴晴現在還好嗎?媽,你說呀,你還夢到了什么?”
家主夫人低頭,把臉貼在洋娃娃的臉上,嘴里喃喃地哄著:“寶寶快睡吧,寶寶不哭,寶寶,媽媽的乖寶寶……”
藍銳見狀,便知道母親的清醒就是那一瞬間,現在又回到瘋狀態。
他有點抓狂,卻不能對母親做什么。
這種挫敗感讓藍銳很想砸東西,很想罵人,很想與人干架!
這個時候,誰來招惹他,誰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