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么問，皇帝立馬點點頭，“不錯，聶姑娘是怎么知道的？難道你們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聶施然點點頭：“之前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說是魔界長有一種花，那花的名為渡靈，花粉帶有劇毒，中此毒者，則會被剝奪神智，變成見人就咬的怪物，此怪物所過之處皆會留下黑色的腳印。”
皇帝聞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聲音大得差點把謝江知嚇得一哆嗦。
“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把渡靈花毒散播進我遼桑境內，來人，立馬帶人去查，務必將那群被感染劇毒的怪物全部處理干凈！”
對于那些不幸被感染的百姓，皇帝甚至連問都不問一下，就下令要將他們處死，任清雪作為根正苗紅的修仙世家之后，自然看不慣這等做派。
她眉毛憤怒地揚起，直接上前一步，“皇帝陛下，那些好歹是你的子民啊，萬一還有救呢？就這么把他們處理了恐怕不太好吧？”
洛憐依也覺得這種做法有些太殘忍了，于是跟著點頭附和：
“陛下，要不您再考慮考慮？說不定有解毒之法呢？你說呢聶姑娘？”
對于渡靈花毒她們都是不太了解的，只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聶施然。
聶施然悄悄看了眼沈聽肆，對方則是輕輕地搖頭。
凡中渡靈花毒之人，絕無半點生還的可能。
現在的他們，也不過是一具具沒有靈魂，只知道憑借本能咬人的行尸走肉罷了。
聶施然面色無常，直截了當地說：
“據我了解，凡中渡靈花之毒的人，無救。”
所以與其等到毒性擴散范圍變大，還不如抓緊切斷感染。
但聶施然的話卻讓本就有些圣母心腸的洛憐依不太適應了，她皺著秀眉反駁：
“可是聶姑娘，如果我們連嘗試都不嘗試一下的話，那那些被感染的無辜百姓不就太可憐了嗎？他們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
面對洛憐依的質問，大殿里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大家表情都有些凝重。
洛憐依見聶施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自己，以為自己說到大家的心坎里去了，心底的自信又多了幾分，繼續說：
“陛下，聶姑娘，我覺得那些百姓還是可以救一下的，如果就這么把他們圍剿了，豈不是會寒了其他百姓的心嗎？”
任清雪見洛憐依說得起勁，看了看皇帝越來越黑的臉色，她扯了扯洛憐依的衣袖。
這丫頭平時看著那么機靈，咋這個時候這么莽呢？
在人家的底盤質疑人皇帝的決策，這不是讓人下不來臺嗎？
忽然，一道清冷不帶絲毫波動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
“那么我請問洛姑娘一個問題。”
聶施然轉身，眸子淡漠地看向剛剛還在義憤填膺譴責她冷酷無情的洛憐依。
“請問在明知道不可能救回來的情況下，你也要拉著整個宜安乃至整個遼桑百姓的性命來滿足你那所謂的慈悲之心嗎？”
這話問得十分犀利，可謂是一針見血。
洛憐依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她神情怔怔地盯著聶施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口中那個至多數人性命而不顧的劊子手就是她自己。
明明她也只是想要那些百姓得到治療，想要為他們爭取一線生機而已。
難道......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
洛憐依垂首看著自己的足尖，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此刻她因為聶施然的話，正處在深深的糾結和自我懷疑當中。
皇帝看著面前這一幕，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底下那道絕代風華的身影。
本來以為只是個空有其表的花瓶，沒想到卻這么果敢冷靜。
然而還沒等他看多久，旁邊一道凜冽的視線就直直地朝他射來。
皇帝心肝一抖，下意識看向站在聶施然身后那道即便不說話，周身氣場也依舊強大得讓人難以忽視的男人。
他此刻看著他的眼神，像是一頭被覬覦了心愛之物的野狼，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將他喉嚨扯斷似的。
聶施然雖美，卻到底不是會勾起他欲望的那款，皇帝盯著沈聽肆要吃人的目光，訕訕地把視線收了回來。
回去的路上，洛憐依很落寞地走在最后，她看著自己的腳下，心情低落。
謝江知留意到了她的變化，實在看不下去，于是悄悄放慢了腳步。
他吊兒郎當地吹著口哨與她并肩走著。
洛憐依本來還傷心著呢，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曲調歡脫輕松的哨音。
她奇怪地看向他，撇撇嘴；“你做什么？”
謝江知斜眼看她一下，“沒干什么啊，我只是高興。”
“高興？高興什么？”
“高興那狗皇帝能夠及時派兵去阻止感染，這樣就能救下更多百姓了啊。”
洛憐依聞言，眸光暗了暗：“你也覺得我剛剛那番是無理取鬧？是錯誤的嗎？”
其實她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只是想著那部分無辜被感染的百姓，她的心里就總是悶得難受。
到底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無論是怎樣的爭斗，最后吃苦買單的還不都是最底層的百姓？
不然各國的交界處，也不會多出那么多暗無天日的黑暗地帶來。
然而就在這時，謝江知卻是搖搖頭：
“我不覺得你是錯的啊。”
洛憐依詫異地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居然會支持她？要是換在平時，按他這欠扁的性格，不好好數落她一頓他都不叫謝江知！
接觸到她隱隱含著淚花的眼睛，謝江知抿唇，將腦袋別到一旁。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你沒錯，聶姑娘也沒錯，皇帝的決定雖然專橫霸道了些，但卻是眼下最適當的方法不是嗎？”
沒等洛憐依說話，謝江知就繼續道：
“不過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你雖生在世家卻看不得人間疾苦，看不出來啊，你很善良嘛！今后還請多多保持啊！”
謝江知笨拙地伸手，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洛憐依哪里聽不出來他這是在安慰她呢？
看著謝江知那難得正經的面龐，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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