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了個剝核桃的,又來了倆代寫書信的,給衛廷都整不會了。

  蘇小小從每人的信函里抽了一封檢查字跡。

  蘇煊與沈川都是解元,書法自是沒得說,各有各的風骨,賞心悅目。

  再來看衛廷的,蘇小小眼珠子差點兒瞪掉了:“你寫的什么?這種字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手?你是不是故意壞我名聲?”

  衛廷面無表情地瞥了某人一眼:“這難道不就是你的字?”

  他完完全全模仿她的筆跡來的好么!

  蘇小小輕咳一聲,絕不承認自己的字在沈川與蘇煊的書法襯托下宛若鬼爬。

  她義正詞嚴地說道:“你這是抹黑我!”

  最后,她收下了蘇煊與沈川的親筆信函,一個送給惠安公主,一個送給靜寧公主,完美。

  至于衛廷的,她倒也是收了,但絕不是為了送人或珍藏,單純是不希望自己的“墨寶”流落民間!

  “哼。”

  見她收了,衛廷才輕哼一哼。

  蘇小小從西晉歸來,是給家里人帶了禮物的。

  她爹愛喝茶,她給她爹帶了西晉的茶葉,口感有些特別,不知她爹喝不喝的慣。

  蘇承很喜歡,只要是閨女送的,她都喜歡!

  ——其實是衛廷買的,正如小郡主說的那樣,她此次去西晉不是在治病,就是在給人治病的路上,倒真沒功夫四處轉悠,也不知衛廷是打哪兒買到的,據說還挺貴。

  “姐!我的呢!我的呢!”蘇二狗就快等不及了。

  “給。”

  蘇小小遞給蘇二狗一個巴掌大的小匣子。

  蘇小小從風蕭然那里搜刮了雪域天蠶絲,取了一部分,向魅姬請教了制作暗器的辦法,做出了一個機關匣,當遇到危險時,雙手握住兩端,拉開里頭的雪域天蠶絲,能瞬間削鐵如泥。

  作為回報,她讓魅姬玩了一天自己的銀絲手套。

  一行人在蘇承的院子吃了晚飯,秦滄闌出征了,閨女出嫁了,三個小豆丁也不在,總感覺家里冷清了不少,今晚難得熱鬧,蘇承拉著女婿與蘇煊、沈川喝了幾杯。

  沈川與蘇煊明日都得上課,不能貪杯,全都是衛廷在陪他喝。

  蘇承喝高了,惡霸之氣盡顯,豪放無比,竟然要拉著衛廷拜把子,嚇得蘇小小趕緊把自家老爹勸下來。

  蘇承回憶起了在村子里的經歷。

  蘇煊是桌子上唯一沒去過清泉村的,他插不上話,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們,唇角帶著笑。

  蘇小小偶一扭頭看見他臉上淡淡的微笑,莫名地感覺到歲月靜好。

  他似乎經歷過什么,對于如今的一切都有一種來之不易的珍惜。

  但是很奇怪呀,他在侯府錦衣玉食長大,又不像蘇陌上過戰場廝殺,會是經歷過什么呢?

  咚!

  蘇承喝倒了,腦袋砸在了桌面上。

  沈川雖只喝了兩杯,也頗有些上頭,人暈暈乎乎的。

  衛廷將蘇承背在背上:“我送爹回房,二狗,你把沈川扶上我和你姐的馬車,一會兒我們送他回書院。”

  “好嘞姐夫!”蘇二狗超聽衛廷的話,麻溜兒地將半醉的沈川攙扶起來。

  堂屋一下子靜了。

  蘇煊非多話之人,他靜坐在椅子上,望著蘇小小以及窗外涼薄的月光。

  “也有禮物送給表哥的。”蘇小。

  方才沈川在,她不知沈川會來京城,沒準備他的禮物,有蘇煊給他做個伴,也不至于讓他那么尷尬。

  “哦?”蘇煊含笑朝蘇小小看了過來。

  蘇小小從帶過來的包袱里取出一本冊子遞給他:“喏,前朝云大師的孤本。”

  這位云大師是前朝名動天下的書法大家,一手好字寫得出神入化,視名利如糞土,不入朝為官,也不下場科舉,但他的才華是連各國帝王都贊許過的。

  只可惜他也有些生不逢時,彼時前朝內憂外患,已是強弩之末,他好不容易被人說服入了朝堂,卻沒幾日,前朝便覆滅了,他也瘋掉了。

  據說他臨死前將自己的墨寶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只有些許已經贈人的在民間流出了下來。

  只是過去那么多年,殘的殘,毀的毀,也不剩下什么了。

  “這個孤本是我費了好大的力才弄到的。”

  用兩根雪域天蠶絲與緋月戲樓換的。

  蘇煊接過孤本,輕輕地翻開,正想說,在你心里,我真是個愛鉆研學術之人么——

  話到嘴邊,還沒出口他便頓住了。

  “這孤本……”

  蘇小小點頭:“沒錯,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字帖,每個字之間毫無關系,但其實暗藏玄機,我想,這大概是云大師想要流傳下來的東西,或許與前朝的覆滅有關。你破譯了它,說不定就能解開這個秘密。畢竟,你喜歡秘密,不是嗎?”

  說到最后一句時,蘇小小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蘇煊笑了笑:“真是個聰明的小丫頭啊,你對誰都這么用心嗎?”

  蘇小小挑眉道:“那得看值不值了,對四表哥,我可是奉上了全部的心意的。”

  蘇煊合上孤本,幽幽地看向蘇小小:“其實,比起前朝的秘密,我更想知道你的。”

  蘇小小莞爾一笑:“可以啊,拿四表哥的秘密來換。”

  蘇煊垂下眸子,安靜一笑:“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還真是嚴防死守啊。

  不過,比起第一次的“我沒有秘密”,這回的談話儼然有了一絲進展,他沒有同意與她做交換,但他承認了自己有秘密。

  關系更進一步了呢。

  “爹睡了。”

  衛廷走了過來。

  三個小家伙也倒在地毯上橫七豎八地睡著了。

  衛廷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總感覺二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像是有著什么秘密。

  “走吧。”蘇煊含笑起身,收好孤本,自地上抱起一個呼呼大睡的小豆丁。

  “嗯,走了。”蘇小小面不改色地說完,也抱了一個小豆丁,對衛廷道,“還剩一個。”

  衛廷將大虎抱了起來。

  蘇煊把孩子放上馬車后,對坐在里頭暈暈乎乎背《論語》的沈川道:“清河兄,坐我的馬車吧,我送你回國子監,順便押押春闈的考題。”

  一聽押考題,沈川立馬跟他走了。

  衛廷與蘇小小抱著孩子坐了上去。

  “你們剛剛說什么了?”

  “秘密。”

  不是賣關子,而是談論的主題確實就是秘密。

  蘇小小將三個小家伙擺在簡榻上,系上安全扣。

  馬車晃悠晃悠的,她也有些困了。

  蘇小小打了個呵欠,看向精神飽滿的衛廷:“你喝了那么多酒,不困啊?”

  衛廷淡淡一哼:“你以為我是你,一杯就倒?不對,是一口就倒。”

  蘇小小:拉踩就不對了啊。

  本想靠這家伙的肩膀睡一會兒,他這么欠抽,蘇小小不想靠了。

  她挑開簾子打算讓冷風吹散自己的睡意,卻不曾想在大街上看見了一道熟悉而又鬼鬼祟祟的身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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