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一邊漫不經心地擦刀子，一邊聽著面前這位姨開始講學校里的事。
“我是這所學校的特殊打飯阿姨，負責給一些會被學校學生欺負的可憐孩子打飯。”姨姨一邊說著，一邊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殷修。
欺負？可憐？
殷修搖搖頭，應該不是他。
打飯的姨姨又繼續緩緩地道：“這所學校偶爾就會有那么一兩個會被其他學生欺負的孩子到我這來吃飯，然后過一陣子，他們又消失了，學校總是會陸陸續續進來一部分受欺負的轉校生，上一陣子就離開了，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很久。”
殷修垂眸沉思，聽上去……那些受欺負的學生倒有點像是玩家，進來受到副本規則限制，被詭怪欺負，然后堅持堅持完成通關就離開副本，然后下一批玩家又進來。
不過……
“我這個學校好像沒有欺凌啊？”殷修琢磨著，無論哪條規則上都沒有受欺負相關的，甚至學校規則還是必須要交好，不能排擠，同學也對他莫名詭異的熱情，跟姨姨嘴里的學校完全不一樣。
“是啊，因為欺凌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姨姨微笑地凝視著殷修迷茫困惑的臉，“后來有一天，在那些受欺負的孩子里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很特別的孩子。”
“他完全不會受學校里的其他人欺負，也不會被任何保安跟老師嚇到，但同時他也不遵守學校里的任何規則，只要招惹他到他的人，全都會成為他的刀下亡魂。”
“他只進來了一次，但只有一次，就殺光了所有學生跟老師，改變了整個副本。”
姨姨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殷修被火光勾勒的面頰上，“所以現在的學校很溫和，核心已經完全跟以前不一樣了。”
殷修費解地思索，這個副本以前還出過這么兇殘的人嗎？
兇殘到以一己之力改變整個副本？
“那你為什么沒有被殺？”殷修抬眸看向面前的女人。
姨姨笑盈盈地瞇起眼眸，“因為我在跟他相處的過程中發現了他一個弱點，他放過了我，接著我就帶著我姐姐進入了后廚的通道里，躲過了一劫，那一次的學校里，除了我跟我姐姐，學校里的所有人都死了，也包括校長、宿管和其他教師這一類。”
殷修越聽越耳熟，越琢磨越覺得這么兇殘的事像是自己干的。
“這個學校……叫什么來著？”
姨姨微微一笑，“SSS級副本，深海學院。”
殷修還在思考，但彈幕已經想起來了。
“我記得我記得！修哥從新手副本出來時，被一個獄卒攔住念了修哥的犯罪記錄，里面就有提到過一個被屠殺干凈的SSS級副本，也叫做深海學院！”
“嘶……那這個副本是在深海學院被屠殺之后改出來的新副本了？背景完全建立在深海學院上的？”
“哇，不愧是以前的修哥……”
“我剛剛去調查了小鎮關于深海學院的攻略，這個副本原本的確跟那個女人說的一樣，是校園欺凌相關的主題，每個玩家進去都會受到整個學校的詭怪排擠，又要自強不息，又要保持不被同化，很難的。”
“所以這個新副本就是修哥殺光學校詭怪后背景？怪不得學校那么空啊。”
余光瞥見彈幕的討論之后，殷修有些懵，他已經不記得這個副本了。
原來他是來過學校的？但似乎記憶不是很美好。
殷修還是有些不信邪地確認了一下：“你還記得那個小孩叫什么名字嗎？”
“那當然記得了。”姨姨笑瞇瞇地點頭，“他的名字在所有副本都有記錄，紅色的高危玩家，殷修。”
殷修咂咂嘴，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哦。”
還真是他啊。
“不過……”打飯阿姨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殷修，“許多年不見，他似乎變了很多，現在的表情看上去終于像是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樣子，也長大了。”
殷修抬眸直勾勾地盯著她，“六年前的我，剛來學校是什么樣子？”
“看上去很冷漠，其實有一點期待，寫在臉上了，但后來你連吃飯的時候有人靠近你都不肯，一個人坐在角落里，似乎又很失望。”
殷修垂眸，盤卷著著自己的袖口，低聲道：“你說你是因為一個弱點活了下來，那個弱點是什么？”
打飯的姨姨笑瞇瞇地端正了自己的身體，“從前到現在都沒有變過，你的弱點是，面對向對自己示好的人就會心軟。”
殷修默了默，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打飯的姨姨緩緩地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同學都對你很好？”
“……”殷修細想，還真是。
“這一次的學校，你只要記得保持你的本心就好，記得你原來的樣子就夠了。”姨姨的頭緩緩地湊近了他，細長的脖子將他圈了起來，在他耳側輕聲道：“這次的副本不是殺過去就能通關的，你要小心學校背后多出來的那個存在。”
“那個存在？”
“只要你還在副本里，它一定會來找你的。”
她沒有再多透露什么，把頭縮了回去。
殷修無聲地點點頭，也隱隱地感覺到了。
就是之前三番兩次出現在他面前，與黎默有幾分相似存在的那個吧？整個副本里都透露著一股詭異的監視感，就是來自于副本背后的boss，那只看上去與黎默相似的黑色小章魚。
“你只需要記住，在這個學校，記得你自己認知里的人類該是什么模樣就可以了，偶爾必不可免出現認知錯誤的話。”打飯姨姨伸手指向了殷修的口袋，“來這里，或者吃糖，想盡一切辦法恢復你對人類的認知，保持你的認知就可以了。”
雖然這聽上去很簡單，但對于現在整個空間只有殷修一個玩家的情況而言是很難的，就算他對人類的認知出現了錯誤，甚至不會有人提醒他人類原本的樣子。
“好了，今晚的夜談到此結束，你可以回去了。”打飯姨姨很是開心地起身，走向了角落里的紅色怪物，“我也要準備我的夜宵了。”
奄奄一息的怪物驚恐地看向了打飯姨姨開始在案臺上挑挑揀揀，尋找一把合適的刀。
殷修無聲地點點頭，便轉身往外走了，至于紅色怪物會被她怎樣，他可管不著，反正死了也不是他干的，觸犯不了規則。
離開食堂后，殷修袖子里就無聲無息地冒出了觸須，上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現在要去教學樓了嗎？”
“嗯。”殷修點頭，“去迎接你剩余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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