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你是怎么想起來要當個護林員的?”

  劉厚環視這木屋一眼,隨著森林中夜晚的到來,他感覺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中。

  劉厚一邊幫老吳扛著食物進了小木屋,一邊問。

  護林員事情復雜,生活艱苦,一個月卻只有幾千塊錢工資,真的是為愛在發電。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了,誰愿意干這!

  這正是護林員長期招不滿人的原因之一。

  劉厚對老吳一干就是幾十年,如此堅持的原因,很是好奇。

  他的眼睛很毒,總覺得這老吳,也不像是表面那么簡單。

  這老家伙,是個有故事的人。

  但老吳,卻只是摸了摸自己被林子里的風割到滄桑的老臉,嘿嘿笑了幾聲:“當年我還是個小伙子的時候,老前輩們都叫我小吳。

  那時候我也感覺自己上天能捉龍,下地能逮虎。

  結果最后闖了一圈后才發現,自己啥也不是。

  沒辦法,我只好頂了我爸的班,當了護林員。

  這總算也是吃上了國家的飯,穩定,不會挨餓。

  哪像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路子多了。

  護林員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實在看不進眼里。”

  老吳,沒跟自己說實話。

  這一點,劉厚從他臉上就看了出來。

  但顯然老吳的眼睛和劉厚一樣毒,他似乎也猜到了劉厚之所以進林場,也并不是真的想當個護林員,而是另有目的。

  兩人都沒說實話,心照不宣的互相也沒有在這件事上拉扯。

  小木屋中有一股若隱若現的霉味,里邊沒有電,但卻有一盞扯風燈。

  老吳取下掛在屋子正中央的扯風燈壓了幾下,壓入空氣后點亮。

  一灘橘色的光芒,終于從木屋中散了出去,將這片無盡森林點亮了一個像素格。

  火焰下,老吳一反常態,突然神色嚴肅的對劉厚說:“小子你運氣好,今晚天氣不錯。應該不會發生意外,不過有一些林場的規矩,我還是要告訴你。”

  “您說。”

  劉厚一愣,過個夜,怎么還要講什么規矩?

  “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你會覺得怪。但是如果你不想沒命的話,就一定要照做。”

  老吳直視劉厚的眼睛,異常的認真:“進了這木屋后,無論外邊是白天還是晚上,你都不要出門。”

  劉厚眨巴著眼睛,沒聽明白。

  既然是白天了,為啥還不讓出門?這什么意思?

  老吳又道:“你戴表了嗎?機械表,不要電子表,手機也不行。”

  劉厚搖了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啊,果然機械表在你們中已經不流行了,明明這東西才是最可靠的。

  許多時候,機械表可以在林場里救你一命呢。”

  老吳絮叨著,搖搖頭,從包里取出一塊廉價的機械表讓劉厚戴上。

  然后又苦口婆心地叮囑道:“記住了,等機械表上的時間過了早晨7點后,你才能出門。

  撒尿就撒在那個角落的夜壺里,想要大號就憋著,明早再拉。

  不到點,不要出去,哪怕你聽到了什么奇怪的聲音,哪怕外邊的天已經日照三竿。

  出門前一定要看表,表不到點,千萬不要打開小木屋的門。”

  劉厚越聽越糊涂,這叫什么話。

  大興安嶺的1月,天晚地遲,亮得早。

  為什么一定要早晨是要7點才能出門,什么時候出太陽什么時候趕路還不行嗎?

  老吳的話中有話,難道這里邊有什么蹊蹺不成?

  老吳卻不解釋,吃過飯后,他在木板床上一躺,就這么打著呼嚕瞬間睡著了。

  這心態杠杠滴,劉厚拍馬都趕不上。

  在小木屋別一張床上翻來覆去,看著林場外的黑暗,劉厚實在是睡不著覺。

  現在才晚上八點過罷了,雖然外界早已經烏漆嘛黑,但年輕人哪里有這么早睡的習慣?

  劉厚掏出手機瞅了瞅,在這片蠻荒叢林深處,信號自然是沒有的。

  不過這部道術手機,能夠利用衛星訊號通訊。

  倒是隨時都有信號。

  打開驍魔司APP,刷了一下附近的任務。

  果然,附近暗無天日,渺無人煙。

  方圓50公里,都沒有任何任務可以接。

  這也是意料之外。

  有登錄APP中的論壇,翻看了一下帖子。

  時間,才下午六點罷了。

  但是大興安嶺,除了白雪皚皚,已經落地無聲的飄雪。

  就什么都沒有了。

  夜幕下的多谷林場,此刻相當的寂靜。

  寂靜到人絲毫不覺得,自己已經位于大興安嶺的深處。

  附近寥無人煙,最近的一個小村落,也在幾十公里之外,孤立無援,遠離世間。

  要說劉厚的心理素質也相當不錯,但是在這蠻荒叢林中,他一直都輾轉反側。

  怎么都睡不著。

  那股不安的預感,一直揮之不去。

  身旁的老吳早就打起了鼾,那沉重的鼻鼾聲,就是這僻靜的所在唯一的響。

  玩手機玩到了深夜,一看時間,已經接近凌晨12點了。

  劉厚深吸一口氣,心想明天一大早還要趕路,必須要睡了。

  他閉上了眼睛,收好手機,逼著自己入睡。

  就在這時,劉厚的神經突然緊繃了起來。

  因為他的耳朵聽不到聲音了,森林里雖然一直萬籟俱靜,一股死氣沉沉,猶如沉重的鉛塊砸在了附近的樹林里。

  但令人讓人不寒而栗的是,緊接著森林里突然就喧囂起來,附近所有的蛇蟲鼠蟻,都同時張開了嘴巴,仿佛在恐懼什么似的,拼命地嘶吼著。

  此起彼伏,鬧騰的人很不舒服。

  怎么回事?

  劉厚皺了皺眉頭,這些小動物的叫聲,很不對勁兒。

  他疑惑地下床起身,走到木屋的窗戶前往外望瞭望。

  這一望之下,他頓時大驚失色。只見屋外竟然已經天光大亮,渾然如同早晨的光景。

  但這怎么可能!

  剛才的自己僅僅只是躺在木板床上,閉了一下眼睛而已,半分鐘前也才午夜十二點。

  大興安嶺的夜就算再短,也不可能凌晨就天亮了。

  明顯有問題。

  劉厚掏出手機看了看,這下他又愣了。

  早晨7點半?

  他匪夷所思地撓了撓頭,難不成自己覺得自己只是打了個幾秒鐘的短盹,實際上已經睡了七個多小時?

  難怪外邊的小動物們叫個不停,因為已經到白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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