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底色是生活的苦難。

  有人用夸張的肢體語言、說著說著就唱起來的語言風格,在這片破爛不堪的畫布上努力描摹。

  盡管他們手里的顏料少得可憐。

  魯清瀅的姐姐叫魯清涵,只比魯清瀅大一歲半,今年二十二歲。

  她便覺得自己人生的顏料,少得可憐。

  雖然在外人看來,自己和妹妹,是幸運的。

  父母前些年因為一次意外,去世了。

  不過作為大集團的高層,留下的遺產不菲。

  有許多親戚都在窺視這姐妹倆的財產,有想要吃絕戶的,也有想占便宜的。

  本來柔弱,一直都被父母捧在手心中的魯清涵,不得不在這場變故之后,變得強硬。

  因為,她要保護妹妹。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都在保護妹妹。

  許是保護得太好,妹妹總是時不時的小叛逆。

  但姐妹兩的感情,終究還是挺好的。

  直到妹妹發生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魯清涵便一直都陷入了自責中。

  一蹶不振。

  啪嗒一聲。

  單人病房的門被推開。

  一群人跑了進來。

  魯清涵指著心臟監控器,大聲說:“醫生,你快來看看我妹妹的情況。剛剛她的心跳只剩下每分鐘五十多次了。

  她會不會有危險?”

  醫生和護士皺著眉頭檢查了儀器后,有些奇怪,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剛剛病人的心跳,確實是有問題的。不過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應該沒什么事。”

  魯清涵急道:“真的?可是我分明看到我妹妹的臉色變得很糟糕,身體也有抽搐的跡象。”

  醫生又檢查了一番,沒發現異常:“病人的病情很穩定,剛剛可能是某種應激反應。”

  類似的病人家屬,他實在見過太多了。

  一有些小問題,便一驚一乍。

  魯清涵長嘆了口氣一聲,低聲問:“那,我的妹妹還會醒過來嗎?”

  “這個不好說,植物人在所有的領域中,都是最難治療的。”

  醫生搖了搖頭,對魯清瀅的癥狀,也很是費解。

  更不敢輕易下定論,只能安慰她:“什么時候醒過來,能不能醒來,都沒有定數。有可能她會在下一秒清醒,也有可能就這么躺著,一直都醒不了。”

  這句話說了等于沒有說。

  對人的安慰約等于零。

  可是聊勝于無。

  醫院對魯清瀅的病情,已經會診過許多次了。

  每一次都頭大。

  表面上看,魯清瀅是因為車禍而進的醫院。

  但發生車禍的瞬間,安全氣囊就彈了出來,保護了她。

  第一次拍片的時候,只不過是腦子受了點輕微腦震蕩,并沒有大礙。

  而身體也只有幾處擦傷罷了。

  醫生人斷定她不久后便會醒過來。

  但是連著兩天,魯清瀅都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魯清涵急了,拉關系拜托春城第一醫院最有名望的腦科醫生來替妹妹治療。

  也就是現在站在魯清瀅床邊上的醫生。

  老醫生對腦科學很有研究,但是在魯清瀅身上,許多經驗都失效了。

  他也束手無策。

  第二次拍片顯示,魯清瀅的腦震蕩也好了。

  大腦CT和常人無恙。

  可醫院用盡了刺激手段,也始終無法讓她蘇醒過來。

  最后醫生斷定,由于某種原因,魯清瀅變成了植物人。

  并把結果告訴了魯清涵。

  魯清涵當時就炸毛了。

  老娘花了那么多錢,找了那么多醫生來會診。

  就特么得出這么個狗屁結論?

  自己的妹妹明明沒有問題,為什么清醒不了?現代醫學,為什么連這么簡單的事情,都無法解釋?

  她請了兩個護工來護理妹妹,也在工作不忙的時候,盡量抽時間來看望妹妹。

  自己只剩下妹妹這一個親人,若是妹妹也不在了。

  她那么努力,還有屁的盼頭。

  妹妹無法醒來,就是她的錯!

  魯清涵一直陷在這種循環的自責中,難以自拔。

  熬到了今天,渾渾噩噩,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

  醫生見魯清涵情緒低落,又勸了她幾句,讓她回去好好休息。

  魯清涵哪里舍得離開。

  她坐到床邊,輕輕握起了妹妹的手。

  妹妹的手,因為一直輸液而發涼。

  很涼。

  于是她用力握了握,希望溫暖一下妹妹,哪怕一丁點也好。

  突然,她整個人都愣了愣。

  在握緊妹妹手的瞬間,她似乎感覺到,妹妹的手,微微動了動。

  “醫生,我妹妹的手,剛剛動了!”

  魯清涵大喊一聲,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醫生和護士。

  醫生不以為然:“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是病人現在的各項指標,都不符合植物人恢復意識的經驗。她應該……“”

  話說到一半,醫生整個人也愣住了。

  他貌似看到了潔白的病床上,那猶如睡著了的女孩子,長長的睫毛微微動彈了一下。

  醫生揉了揉眼睛。

  不是幻覺!

  那女孩的眼睫毛,真的在顫動。

  和正常植物人的那種顫動完全不同,像是眼部肌肉的神經,開始恢復了。

  “張護士,快打開腦電波儀器。”

  醫生的聲音微微發顫,緊張地叫身旁的護士給魯清瀅貼上腦電波儀。

  但還沒等張護士手忙腳亂地貼好,魯清瀅已經陡然睜開了雙眼。

  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魯清瀅的腦袋暈乎乎的,有點痛。

  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睜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潔白的天花板,想要將那夢里的事情記起來。

  因為她身體里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件事,很重要!

  夢里,自己似乎遇到了許多人,還夢到了鬼。

  真是個亂七八糟的夢……

  對了,夢里那個人,對自己說了什么來著?

  分明很重要的話,自己怎么就記不起來了?

  魯清瀅轉動眼睛,咦,對了。

  這里,是哪里?

  好像是春城第一人民醫院!

  自己為什么會在醫院中?

  咦,咦。

  還有,自己為什么會知道,醫院的具體位置?

  許多個問號沖入腦中。

  腦子里有一股亂流,裹著記憶。

  開始慢慢回溯。

  在自己失去意識前的那些記憶,終于稍微回來了一些。

  她伸出手,捂住自己越發疼痛的大腦。

  隱約記得,自己因為某件事和姐姐吵了一架,然后便開著車跑了出來。

  氣呼呼的,想找一套房子,搬出去住。

  但車沒開出去多久,她突然聽到一串鎖鏈搖晃的奇怪聲音。

  類似的聲音,在這一個月中,她已經聽到過無數次。

  陰魂不散。

  但每次都只是聽到鎖鏈響,猛地回過頭去,卻什么也沒看到。

  可這一次不同,在聽到鎖鏈響的同時。

  一股無形之力,竄了過來。

  猛地將她的腿給勾住了。

  死死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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