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鄰江水滾滾流過,千年不息。

  段村就坐落在鄰江之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耕田放牧,平時也打打魚。

  雖然不富裕,但是餓不死人,倒也怡然而樂。

  段村和平寧靜,但時有外人來,說外界已經戰火紛飛。

  可戰火,暫時還不會燒到這偏僻的村落來。

  段順今年十歲,自己在江邊玩耍。

  平日里他也會和朋友們一起來鄰江邊上,雖然爹娘總是叮囑他不準獨自去鄰江。

  因為鄰江太危險了,就算水性好的,不小心落了下去也會沒命。

  因為段村附近有一個回水蕩,千年沖刷下,充滿瘴氣。

  人一旦被卷入了那回水蕩中,水性再好,也白瞎。

  段順太無聊了,哥哥要和爹一起下地干活。姐姐要和娘操持家務。

  小伙伴們放牛的放牛,做事的做事。

  他一個人閑得慌,準備到鄰江里抓條魚,給家里換點口味。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段順今天運氣好,竟然勾住了一條大魚。

  那只大魚或許有幾十斤,在水里到處亂竄。段順一時沒將它給拉出來,反而被那條大魚給拽入了水中。

  一沒入水里,他就被魚線纏住。

  大魚拖拽著他,直朝水下沖。

  段順憋紅了臉,哪怕他水性好,也快要無法呼吸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感覺不斷涌動的水流,最后一松。

  魚線不知道被什么割斷,他竟然脫困了。

  段順拼命地向水面上游,但奈何水太深,他眼珠子一翻,窒息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在河岸上。

  這河岸很詭異,全是彎曲如鬼爪的老樹,河面靜悄悄,漂浮著大量從上游沖下來的垃圾以及樹干。

  段順躺著的地方是一塊墳包似的位置,墳包周圍纏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繩,周圍還擺滿了銅錢。

  很邪乎。

  就像是這塊墳包被封印了似的。

  這里竟然是父母口中說的,絕對不能來的回水蕩的岸邊。

  段順爬起身就想走,突然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哭聲凄凄切切。

  段順轉頭望去,看到了一個六歲左右的小孩。

  小孩的身體罩在衣服下,看不清楚模樣,但是手中一條晶亮的魚線在陰暗中泛著冷光。

  這是他用來釣魚的魚線。

  難不成剪斷魚線的,就是這小女孩?

  她救了自己?

  段順倒也是個小孩,沒仔細想為什么這么恐怖的地方竟然有小女孩。

  他走上前和小女孩說話,詢問她父母家人在哪里,需不需要送她回家。

  小女孩不會說話,比畫著,意思是自己的家就在這。

  段順想,沒想到這讓村人恐怖得回水蕩里,居然也有人家居住。又怕回去晚了被父母責罵,就想要離開。

  小女孩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依依不舍。

  段順答應今后常常來看她,小女孩這才給他指出離開回水蕩的路。

  段順沒食言,常偷著跑來回水蕩和小女孩玩。

  玩的多了,小女孩也學會了說人話。

  段順漸漸發現,這小女孩似乎和正常人不同。

  她的小手沒有手指,像是觸手。

  她的模樣,從來都藏在衣服下。

  有一日,段順實在是太好奇了,趁著小女孩不注意,將她的帽子扯開。

  只看了一眼,段順就嚇壞了。

  小女孩沒有臉,只有一只碩大的猩紅眼珠子。

  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怪物。

  段順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小女孩等啊等,等啊等,一直都不見段順再回來。

  它又回到了往日寂寞孤獨的生活中。

  但這一次,它再也忍不下去了。

  它準備去段村找段順玩。

  地上的紅繩和銅錢,以前能阻止它離開這塊隆起的土地。但因為段順逃跑時嚇壞了,跌跌撞撞,紅繩被他絆斷了。

  能壓制它的銅錢,也被踩得亂七八糟。

  再也沒東西,能阻止它離開。

  它聞著段順的氣味,找到了鄰村。

  那日,是個陰天。

  幸好是個陰天。

  烈日總是會讓它不舒服,會傷害它。

  村口有個老伯,一看到它就嚇得渾身發抖,丟下鋤頭瘋了似的跑進了村子。

  不多時,一群精壯的漢子們手里拿著武器圍了過來。

  所有人面對它,都顫顫發抖。

  他們,在害怕它。

  就連段順,也在害怕它。

  可為什么要害怕它呢?明明它沒有傷害他們。

  它不解,但是卻能從段順眼中看到恐懼。

  “段順,我們一起玩吧。”

  它說道。

  “妖,妖怪!”

  段順顫顫巍巍地躲在爹娘身后:“快滾回去。”

  村里人拿著鋤頭和刀一擁而上。

  這些東西雖然不能傷害它,但是它心痛得厲害。

  它只是不想孤獨而已,為什么段順不再和自己玩了?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段順的眼中,小女孩一樣軀體的它,竟然裂開巨口,滿口旋渦狀的牙齒。

  江煞化形,本就是穢物。

  穢物經年累月以煞氣為食,這一下,終于露出了真身來。

  劉厚長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原來如此,原來這個地方就是原本的段村所在地。

  原來紅姐還沒有變成紅姐之前,就已經裝成過人的模樣。但是在雛形時,就被道士封印。

  長久的孤獨,直到不知多少年后,才被段順的到來而打破。

  紅姐為了讓段順不再懼怕它,會永遠跟它玩耍,將整個段村的人都殺掉,挖掉了內臟,制作成了干尸。

  劉厚終于知道紅姐的真身,到底是什么了!

  而紅姐受到攻擊卻不會受傷的原因,他也明白了。

  別一邊,牽制住紅姐的游語薇已經岌岌可危。

  劉厚順道撿起自己的環八面漢木劍,迅速朝游語薇身旁沖過去。

  眼看游語薇就要力有不逮,被紅姐抓住。

  劉厚迅速在手心畫了一道定身咒。

  紅姐嗤笑道:“這東西對我無效。”

  “確實對你無效,但是你真的有,真正出現在我面前過嗎?”

  劉厚冷聲道。

  游語薇聽完一愣:“劉先生,你這句話什么意思?”

  劉厚哈哈一笑,寫著定身咒的那只左手朝右一偏,對準了一片空地。

  “定!”

  定身咒施展在那片什么都沒有的空地上。

  紅姐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竟然真的被定在了原地。

  劉厚拖著劍,身形高高躍起,一劍當頭劈下:“受死吧!”

  被定身咒定住的紅姐,眼睜睜地看著環八面漢木劍越來越近。

  最后將它一劈為二。

  血色月光下,紅姐倒地便化為了一灘黑汁。

  竟然就此融化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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