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陽跳脫,一句無心嫁人,硬是拖到現在未出閣,我雖一直數落她任性太過有主意,但她敢愛敢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還是很高興,至少這種性子不會受委屈。”

蕭胤宸明白妻子意思,“時晏是長子,孝順父母照顧弟妹,承擔長子責任已是他從小潛移默化習慣,本性又仁善寬和,多為他人著想,哪怕自己受委屈。”

時晏從小如此,琳瑤清楚記得,孩子們四歲那年回到京城,結識蕭胤宸后十分喜歡同他來往,她刻意阻止,欣陽不滿,會直截了當跟她辯駁。

而時晏,縱然也同欣陽一樣心思,但懂事的他不會鬧情緒,心事藏在心底,獨自承受。

尤其接連有了兩個弟弟,作為長兄的他更是有擔當,只會為雙親分憂,絕不讓雙親為難。

他并非怯弱沒主見,自小習武的人這兩年也能曾隨軍出征,敵前臨危不懼,驍勇善戰,就是心太善,太過為他人著想,以致缺乏雷厲果決之氣。

這也讓琳瑤更心疼這個孩子。

蕭胤宸溫聲安慰,“幾個孩子都很好,各有千秋,時晏婚事不急,慢慢來。”

琳瑤點點頭,想到女兒,愁云又上眉頭,“可欣陽都十八歲了,還晃蕩著呢,都快成老姑娘了。”

說曹操曹操到,琳瑤話剛落,就聽到欣陽清亮聲音從外傳來。

“皇帝哥哥”琳瑤抓住蕭胤宸胳膊,賊兮兮地湊在他耳邊低聲囑咐:“一會兒人來了咱倆一塊兒勸勸她,讓她早點想通。”

剛說完,欣陽輕快的步子已踏進殿,琳瑤迅速坐回身子,擺正神色,狀似無事。

瞧著妻子一本正經模樣,蕭胤宸差點笑出聲。

“妙儀呢?”

欣陽朝雙親行過禮后坐下身,“天色晚,我思慮三姨母定已出宮,直接把表妹送回相府了。”

琳瑤嗯了聲,“在外玩得可開心。”

“當然開心了,哪兒都比宮里好玩兒。”

“那就早點出嫁,嫁出去就可離開皇宮。”

“……”

還沒兩句話就扯到這個話題上,欣陽翻了個白眼兒,“王兄都還沒成婚,我著什么急。”

“那當然不一樣。”琳瑤像模像樣地教育著女兒,“你兄長是男子,晚點成婚也無妨,姑娘家耽誤不起。”

“我是姑娘嗎?母后不一直說我比男子還男子嗎。”

蕭胤宸事不關己閑坐,樂悠悠瞧著娘兒倆斗嘴。

丈夫一點反應都沒有,琳瑤側目遞了個眼神,無聲暗示。

蕭胤宸會意,輕咳了聲,配合道:“你母后說得有理。”

“都這么大了,再不出嫁讓人笑話。”

“怎么,父皇也嫌棄我了嗎?”

欣陽眼珠子一轉,走到父親旁邊,蹲下身拉著他胳膊,“父皇常說就我一個女兒,要疼我寵我一輩子,難道又迫不及待把我打發出去?”

“當然不是。”

“就是嘛。”得到滿意答案,欣陽美滋滋地噙著笑,“母后一個勁把我往外推,父皇定不會這樣。”

“你母后是擔心你老在家里。”

欣陽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父親,“那我要真老在家里怎么辦?”

蕭胤宸哪里頂得住女兒撒嬌,“那父皇就養一輩子。”

欣陽這下樂了,起身摟著父親脖子嘻嘻哈哈笑著。

琳瑤腮幫子氣的鼓鼓的,沒好氣的瞪了這對父女一眼。

怕被母后數落,機靈的欣陽三步并作兩步溜之大吉。

“皇帝哥哥!”

琳瑤騰得站起身,雙手叉腰,“你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一起勸她嗎,你叛變!小丫頭一撒嬌你就心軟,沒立場!”

“就是你這么縱容她才有底氣!”

蕭胤宸笑呵呵將人摟到懷里,捏了捏她漲紅的臉,“我自然是站在瑤兒這邊,我也希望欣欣有歸屬。”

“可咱倆不能一塊兒逼她啊,女兒脾氣你又不是不知,容易適得其反,最妥當的法子就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蕭胤宸嘴上這么說,可琳瑤并沒從他臉上看出著急。

他是真不急,在蕭胤宸心底,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能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珠,把女兒嫁給誰都不放心。

私心也想讓女兒永遠在他羽翼下,無憂無慮,做大梁國最開心的姑娘。

“你們父女倆都是一伙的!”

“怎會,天地可鑒,我一直跟瑤兒一條心。”

哄完女兒又哄妻子,蕭胤宸卻樂在其中。

琳瑤朝他胸膛拍了一掌,“你就慣著她吧,有你后悔一天。”

//

歸來后的時晏心情低落,靠在椅上呆呆望著屋頂。

“若是無緣為何還要相遇,只為遺憾嗎。”

閉上眼睛,努力摒棄那道身影,可越想忘記卻越是憶起。

那抹帶著千種旖旎的笑眼魅惑又俏皮,女扮男裝戲美人?她怎么那么有趣,想著想著,少年嘴角又揚起。

隨即晃了晃頭,讓腦子清醒,拿起桌上冊子埋頭忙碌春日宴事宜,強迫自己擱置情意。

————

每年開春,皇家都會舉辦春日宴,君臣同樂。

凌府門外,凌驍登上馬車,就見車內只有妻子和雲哥。

“碩兒呢?”

“他不來,說要讀書。”

凌驍不奇怪,徑直上了馬車。

“碩兒跟你一個性子,不愛這種場合。”

言歡絮叨著,“回頭你也勸勸他,這孩子一門心思只讀書,都鉆到書眼兒里了。”

“娘親總嫌我不愛讀書,日日數落我,弟弟勤奮讀書你又嫌人太勤快,娘親可真是的。”

不待凌驍開口凌雲便率先調侃,少年公子五官英俊,濃眉大眼,一雙眼睛清亮澄澈,也因有張貪吃的嘴,他生的健碩,但一對酒窩又添了幾分親切隨和。

言歡戳了下他腦門,“你懂什么,這書啊,不能不讀,但也不能一頭扎進去傻讀。”

“我也納悶,你們兄弟倆在讀書上怎么就不能勻一下,兩頭走極端。”

母親的嘮叨早讓雲哥耳朵起繭子,不再理會,拿出懷里揣著的橘子徑自撥著。

言歡沒好氣拍了他一把,“赴宴路上也不忘吃。”

雲哥不在意,一瓣瓣橘子塞嘴里。

言歡看的來氣,“光你吃,倒是給我點啊!”

掰下一半分給母親,雲哥撇撇嘴,咕噥了句剛還嫌我帶吃的。

言歡邊吃邊大言不慚,“參加宴會,當然要留著肚子去席上吃了。”

娘倆兒你一句我一句,凌驍全程沒開口,嘴角卻始終掛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