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丹尼爾托馬斯烹製好的牛排呈上來，眾人確實眼前一亮。
標準大盤小餐三公分半厚小孩掌心大小的眼肉，先煎後烤後的金褐色色澤均勻，邊沿部分沒有絲毫過度之處，隻看形色絕對地道，賣相不俗。
卓楊手指背輕搭牛排表麵, 傳來微微的灼熱感，不用說，溫度適宜不溫不火。
彎下腰閉著眼睛輕嗅，鼻腔裏體會著橄欖油的果香，還有迷迭香的精細，以及淡淡的香草蘭幽香。唔, 佐料滿分。
咦，氣息裏有一縷若有若無的辛辣, 像求而不得的暗戀，輕描淡寫卻又透著倔強，這是什麼？對了，是胡椒，是淋過香芹汁的黑胡椒。
批伊熬亮！
拿起餐具從邊緣一厘米處切開一刀，內部滿色的粉紅便袒露而出，同樣粉得均勻紅得嬌嫩，給視覺以欲滴之感，沒有摻雜絲毫血色和焦色，火候掌控絕對一流。
切開這樣的牛排，如同切開一塊內中滿綠的原石，本身就是期待之後的極大滿足。
但卓楊幾人都是見多識廣的，美食家或許談不上，作為高級吃貨還是合格，很清楚這隻是一個好廚師的基操，水準足夠，但還談不上驚世駭俗。其實牛排本身, 也不存在驚世駭俗。
牛排沒什麼驚豔，更重要的是和丹尼爾之前的形象有很大反差, 印象中他即便會做菜，一坨黑乎乎不知道是啥的炭塊才和他更搭。
如此一塊色香形能打滿分的牛排，立馬讓卓屠豬對他的印象是完全改觀。這哥們兒，的確有真東西。
當然，此時丹尼爾的形象也變了，白色圍裙遮住了他的衣著寒酸，潔淨的廚師帽將油膩棍發全部收攏不見，臉和手顯然經過仔細打理，搞不好用刷子刷著洗過，看起來像個正經人了。
“不錯。”卓楊點了點頭。
到目前為止，丹尼爾的牛排能打滿分，但說良心話，打滿分的牛排一點不稀奇，因為這個玩意兒本身就等同於初中數學，大學生拿到滿分根本不算什麼。
露西婭的牛排同樣如此，色香形幾方麵，不能說相似, 隻能說完全一樣, 因為牛排的滿分就是這樣。平麵幾何的100分不能區分出大學生和初中生，但100和100沒有區別。
“不錯。”卓楊又讚揚了露西婭。
接下來該嚐味道了，露西婭的不甘和丹尼爾的緊張注視下，卓楊重新舉起了餐刀，往前一抖袖子就開幹。
要說兩份牛排在外觀上有什麼不同，在於伴隨在盤中肉塊旁的醬汁，露西婭選用的醬汁暗紅褐色，而丹尼爾的醬汁為暗黃，有點像花生醬，區別很明顯。
“有什麼講究？”
露西婭回答到：“我選用了紅酒醬汁，因為牛排原料是法國原產的巴紮斯牛肉，紅酒汁是最能搭配它的醬汁，能把巴紮斯牛肉的味覺特點充分發揮出來。”
“很好。”
丹尼爾明顯恢複了些許自信，畢竟廚藝是他唯一擅長的事情。“我選用的是菌菇醬汁。卓楊先生您沒有專門吩咐口味，我就自作主張替您選擇了菌菇汁。”
“哦，為什麼？”
“是這樣我考慮到您是球星當然，也是偉大的鋼琴家，我知道運動員出於運動健康的考慮，食物都喜好清淡。菌菇汁相對而言比較平和，所以”
“嗯，很好。”
醬汁的選擇上，能看出兩人職業性格上的差異。
露西婭獨立自信，為自己法國廚師的身份而驕傲，她尊重和了解食材，也能把食材最好的一麵展現給顧客。
丹尼爾屬於怯弱的討好型人格，他善於為他人著想，迫切希望得到他人的讚同。
屠爺和豬總偷偷撇了撇嘴：丹尼爾的馬屁算拍在馬蹄子上了。
沒人比他們更了解卓楊，這貨是重鹽重辣口味的西安人，日常為了運動健康，的確吃得很清淡，但清淡從來不是他的愛好。隻要有機會，他還是寧願放肆一把，熱氣騰騰的紅油火鍋才是最愛。
開吃了。卓楊先從露西婭的紅酒牛排開始，切下來一小塊叉進嘴裏，閉上眼睛慢慢咀嚼，細細品味高品質牛排的肉質。
滿屋子人瞪大眼睛看著他，畫麵很是詭異。
喉頭一動把嚼得稀碎的肉渣咽下去，慢悠悠拿起餐巾擦擦嘴角。
“很好，不錯。”
再端起杯子用涼白開漱漱嘴，以免前後竄味兒。
又用餐巾擦擦嘴角，然後拿起刀叉瞄準丹尼爾的菌菇牛排。
屠爺和豬總相視無語，但從彼此的眼神裏都看到了相同的心聲：再裝逼咱倆就錘他。
進嘴，放下刀叉，閉眼，嚼，咕咚。
拿起餐巾擦嘴角，房間裏靜靜地看著他裝逼。
“不錯，很好。”
把兩隻盤子往邊上一推。“屠爺，小豬，你倆嚐嚐。”
屠和豬：“”
“露西婭小姐，托馬斯先生，二位的牛排烹製技術都非常好，達到了牛排藝能的巔峰，稱二位一聲食神不為過。”
“我們中國有詩歌讚美，無香使人俗，無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香料煎牛肉。正所謂日啖牛排三百口，不妨長做左岸人。”
屠爺和豬總已經捏緊了拳頭，二人憋得非常辛苦。
“可以說二位的廚藝不分高下，讓人著實很難抉擇。但我身為左岸集團的老板，不能知難而退，上帝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上帝：我沒說過。
“所以，總是要做個決定才對。”卓楊站起身微笑著朝薩拉露西婭伸出手，依舊輕輕捏著指尖。
丹尼爾托馬斯眼神裏重新布滿了深深的失望。
“露西婭小姐，很抱歉，我決定雇傭丹尼爾托馬斯先生為左岸城堡的新主廚，感謝你對我的信任。”
“什麼？”露西婭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屠爺：“啥？”
豬總：“啥？”
老史：“啥？”
‘噗通’，丹尼爾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全身顫抖如同篩糠。“謝謝，謝謝卓楊先生爵士爵爺謝謝”語無倫次根本無法站立起來，小邁克爾來扶他，卻被一把抱在懷裏‘嗷’地一聲哭了。
卓楊示意保鏢頭子懷爾德把丹尼爾弄倒沙發上，然後再次和藹地看向麵怒慍色的露西婭。
“露西婭小姐，你的廚藝令人印象深刻，我相信你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成為像皮克女士一樣的名廚。”
“卓楊先生為什麼？我需要解釋。”
“好，我現在就給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