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天真無暇的雙眼,康熙竟然不忍心說出一個“不”字。
良久,康熙才說道:“或許吧,或許就像你說的那樣,對她們不公平,可現在這般在皇阿瑪看來已經是對女子夠好的了。”
“她們可以在內宅相夫教子,不用她們去做什么就可以衣食無憂。比起在外奔波勞碌,朕以為那些女子也該知足了。”
如意坐到康熙的對面,天真的說:“皇阿瑪,可是您說的好像并不是所有的女子誒,您說的是那些朝廷大員的夫人吧!”
“我曾和兄長們逛過集市,我看到過剛從賭坊里輸光了錢在大街上就打妻子的男人,被打的女子不僅沒有人幫助反而周圍的人還要罵她,說是她沒有操持好這個家;我也看到過偷偷拿著自己的繡品補貼家用的女子,她們好像也不是您說的那樣衣食無憂。”
“皇阿瑪,我相信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愿意相夫教子的,若有選擇,誰不想靠著自己的雙手吃飯呢?畢竟只有自己賺的銀子才是自己的。”
康熙聽著如意的話不由得一笑,道:“你這么個小人兒,成天腦子里怎么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這些都是政事,你一個小孩子只要開開心心的玩就好了。”
說完康熙就要起身帶著如意回去。
如意心中一急,大聲喊道:“皇阿瑪等一等!”
康熙沉著臉轉身,只見如意跪在地上,一臉倔強的說:“我曾翻閱過《宋史》,里面詳細記載了,宋朝的女子無論是行商讀書都可以,只要她們愿意她們也能做些男子可以做的事。”
“皇阿瑪乃是堪比秦皇漢武的英明君主,想必您一定會比宋朝的皇帝更能體會到女子的不易吧。”
如意忽視掉梁九功使得眼色,執著的說道:“女兒出宮多次,并不是像您想的那樣只知道出宮玩。我見過很多還未嫁人的姐姐,她們端莊、賢淑的有,美麗大方活潑可愛的也有,她們身上再散發著光芒。”
“可為什么女子一旦嫁人這束光就沒有了呢?還不是因為她們被家事、活計束縛著。遇到疼人的夫君還好,能夠體會她們的不易,可一旦遇上那種自私自利、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她們的一輩子就完了。”
如意目光炯炯的直視著康熙,頭一次和他袒露心聲。
“皇阿瑪,女兒不想做被困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女兒想自己闖出一片天。當初跟您說我要為大清百姓退敵的話是認真的。皇阿瑪,請您給女兒一個機會,給天下女子一個機會!”
說完,如意整個人都伏在地上,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康熙面上無一絲表情,直叫人看不出他是如何想的。
過了許久,如意終于聽到了一聲嘆息,她強忍著心中的酸澀,閉上眼睛。
她知道,她再次賭對了。
康熙親自蹲下身把人扶起來,輕輕的拍了拍弄臟的衣裙,對著如意說:“你可知你剛才所說的話若拿到朝堂上去,會被多少人攻殲?你又是否知道,若讓天下人知道你會被罵成什么樣?”
如意粲然一笑,灑脫的道:“倘若注定有人要背負罵名,女兒心向往矣。”
“若天下女子往后能夠不再被教條所累,女兒心甘情愿。”
看著如意堅定的眸子,康熙拉著她的手坐在一旁,說:“你這丫頭越說越不像話,有皇阿瑪在,朕倒要看看哪個不要命了敢罵你。”
如意撲到康熙的懷里,拍著馬屁說:“我就知道皇阿瑪最好了,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哼!”
康熙輕哼一聲,說道:“雖然皇阿瑪認同你說的話,只是此事不是一蹴而就就可以辦到的,還需要時間來讓人們潛移默化的接受這種改變,如意,你可明白?”
“明白!女兒明白的。”
其實提起這件事如意也是心血來潮,她早就做好被否定、被罵被罰的準備了,只是,上天好像真的尤其偏愛她……
望著女兒孺慕的神情,康熙的心里一片柔軟。
其實他并不愿意改變現在這種情況,歷史上每一次變革其實都是一次豪賭。
賭贏了自然青史留名,一旦輸了,那他就是歷史上的昏君,是文人筆下的商紂王,是百姓口誅筆伐的對象。
而他,只不過是想要為女兒謀求一個更廣闊的天地罷了,他想讓女兒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他就得保證如意所做的事,天下女子都可以做。
如意想的沒錯,上天十分的眷顧她,因為她有一個時刻為他著想的阿瑪。
恰巧他的阿瑪是天下共主。
……
太子和大阿哥在假山的后面對視一眼,兩個人像來時一樣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皇宮一座廢棄的宮殿里,大阿哥眼眶赤紅的對太子說:“原來是我從前一直誤會了皇阿瑪,他竟然肯為如意做如此大的讓步,他真的是愛著他的孩子們的。”
太子點頭,迎著太陽承諾道:“大哥放心,我定會像皇阿瑪一樣,一切以天下百姓為主。如意,我不會允許她被人罵一句的。”
大阿哥伸出手輕輕的在太子的肩上拍了拍,兄弟二人再次達成共識。
……
康熙抱著“得逞”的女兒,兩個人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
如意拍著自己的頭,懊惱的驚呼一聲,說道:“皇阿瑪,我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忘了跟您說了。”
康熙:……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朕這顆心都要受不住了……
“何事啊?”
如意把玩著康熙的佛珠,漫不經心的說:“就是我在大哥婚宴上遇到了一位姐姐,她是董鄂叔叔的女兒。我聽說她騎馬射箭樣樣精通,最重要的是她還會耍鞭子和舞劍呢!”
康熙挑著眉,肯定的點點頭,說道:“不錯,彭春的女兒朕知道,她的武藝確實不俗,她小的時候便比同齡的男子強,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你既然提到了她,那你是想讓她進宮教你?”
如意眨著星星眼,不住的點頭,捧著小臉蛋崇拜的問:“皇阿瑪,您怎么知道的啊?您比太傅還要聰明呢!”
知道王琰在如意心中的地位,康熙心里都樂開了花,只是他表面仍思考著,在如意馬上就要“撒潑”的時候,輕聲“嗯”了一下。
說道:“既如此,那便讓她每日午時以后過來,你們女孩子家家的皇阿瑪也能放心些。”
如意高興的直接送上兩記香吻,直把康熙哄的昏了頭。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上書房,康熙才把如意放下來,蹲下身給如意整理好皺皺的旗裝。
好似才想到似的,康熙說道:“在你們來之前彭春剛跟朕說完要把胤祉帶去正紅旗隊伍里訓練,而你又要把他的女兒帶進宮,”
康熙不由得“嘖嘖”兩聲,感慨道:“這怎么給朕一種交換人質的感覺呢?”
如意:?
合著她給她三哥撮合了半天都白弄了?
三哥,你可真是個倒霉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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