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個月,百姓們自覺往菜市場集中。
押送沈老將軍的囚車一路受到百姓的熱情歡送,臭雞蛋、豆腐、爛菜葉子都往囚車上扔。
享受了一輩子百姓愛戴的沈老將軍沒成想晚年要受這樣的唾棄。
忽然,他在圍觀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宥兒!”
他輕念一聲,扒拉著籠子,想看兒子最后一面。
沈宥卻像是不認識他一樣,嘿嘿齜牙傻笑。
反倒是他的夫人,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扒拉著籠子:
“宥兒!娘在這,快來救...”
沈老將軍一把捂著妻子的嘴:“叫什么,你非得拉著兒子一起下水嗎?”
想當初在兒子婚禮上,她趁亂收拾包袱想跑路。
自己并未責怪,只當大難臨頭各自飛。
但錦衣衛是什么人,誰又能跑得了?
最終還不是共赴黃泉。
沈夫人也是突然沖動,想到兒子還能活下來。
她無力跌坐在地。
鍘刀離她越來越近,沈夫人絕望之下,踢了沈將軍一腳。
“都怪你!”
沈將軍閉著眼,不做反應。
人群中,沈宥笑嘻嘻耍著風車。
完全不知道被押上斷頭臺的是自己的父母。
身邊照顧他的小廝丫鬟趕緊拉著他的手,哄他離開。
“姐姐,糖!”
“回家,回家就買糖吃。”
沈宥綻放純真的笑容:“好呀!”
沈老將軍人生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兒子拿著風車無憂無慮的背影。
滿是不甘的心在劊子手手起刀落的一刻突然重歸平靜。
至少,沈家還有血脈延續。
血光飛濺,伴隨著百姓的歡呼,一場看似屬于百姓的勝利落下帷幕。
時夏轉身,離開熱鬧的人群。
沈鳳言讓她想起塵封在記憶的一個人——封淮安。
有的人小半生走雞逗狗,卻不得不承擔起家國天下的責任。
有的人一輩子汲汲營取,卻落得個人頭落地的下場。
愿死于淮水的少年靈魂得以安息。
......
皇宮。
皇帝聽著下面大臣的稟告,“哦,沈宥真的瘋了?”
時平易:“回稟陛下,太醫診治,怒火攻心,氣血倒流,想必是治不好了。”
皇帝故作仁慈:“唉,沈家先烈為國盡忠,想不到...如此,便賜府邸,仆人若干,好生照料吧。”
時平易趕緊夸獎:“陛下慈善!”
明面上是關照,暗地里則是監視。
無論沈宥真瘋假瘋,一輩子怕都在監視中度過。
鱷魚的眼淚,皇帝表示只是基操。
“時大人若是有空,選個良辰吉日,送長公主回封地吧。皇妹從未回去,定然思念。”
時平易嘴角抽搐,思念哪?
思念京城還差不多。
“臣定當盡力。”
兩人又君友臣恭互夸了一遍,時平易才離開。
公主府。
“嗚嗚嗚,娘親,都是那該死的韓狄,您一定要幫我做主啊!”
周綺麗躺在床上,渾身上下不得動彈。
手腳筋脈俱斷,簡單的吃飯都做不到,只能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
長公主頭疼,他如今泥菩薩過河,怎么幫她做主。
更何況是她都不敢惹的錦衣衛!
正苦惱著,管家又送來消息:
“殿下,時尚書送來三個良辰吉日,問殿下何時離開。”
長公主正想發脾氣,可又想到自己在陛下面前的承諾。
忍著火,她不耐煩道:
“拿來我看看。”
打開一看,三個日子。
分別是本月末,下月初,下月中。
“這是趕本宮走!”
她怒氣沖沖把帖子扔在地上。
“老東西!”
長公主當然知道時平易是受誰的指使來請自己走,但她只能罵時平易。
罵皇帝是萬萬不能的。
她已經給太后傳信,這么久了,始終沒辦法勸阻皇帝,想必已經失敗。
她扶著額頭,猶豫半晌。
最后,長公主敲定了一個最晚的日子。
“去,讓時尚書做好準備。”
屏風內,周綺麗正為丫鬟喂水打濕了衣衫而生氣。
“滾!連你也看不起我!!拉下去,打斷手腳發賣!”
丫鬟嚇得跪地求饒。
長公主進來后,頭疼道:
“都下去吧。”
等人走完,她才對女兒道:
“你這性子也該收斂,如今沈家被抄,沈老將軍已經被斬首示眾。你娘我也只能夾起尾巴做人。”
周綺麗滿不在乎:
“娘,您是公主,還是皇帝的親妹妹!你怕什么。”
“韓狄不過是一個錦衣衛頭子,無權無勢,卻敢斷了我的手腳,您怎么一點都不生氣!”
長公主深呼吸,才壓下心中怨憤。
“他敢是因為他背后是皇帝!就連沈老將軍他也說殺就殺,留你一條命已經是意外之喜!”
況且...斷掉手腳,怕是給她的警示。
周綺麗愣住,她自始至終游離與權力中心之外,對皇帝了解不多。
甚至因為他放了自己和沈宥,還覺得皇帝是寬容之人。
怎么會???
“皇家自古多出無情之人!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是常有的事。皇帝更是精明,打人巴掌交給錦衣衛,賞賜甜棗就由他來。你覺得皇帝仁慈?”
周綺麗不說話,兩眼直楞楞盯著床頂。
她所有的底氣來源,都屬于她娘,而她娘的底氣,則是皇帝。
可沒想到,她的手腳竟是皇帝下令廢除!
“太可恨了!早知今日,我必然不會來...”
來天元朝當臥底!
她寧愿留在漠北,即便被欺負,也是有手有腳,能夠自由行動。
長公主懂得她話外之意:“你就這么喜歡漠北,完顏邱對你這么好?”
周綺麗仿佛遭遇重擊:“什...什么,完顏邱?!他為什么對我好?”
長公主以為她知道,可相認以來,女兒確實沒對自己說過她的身世。
她默認孩子在漠北當公主,只是不受父親喜愛。
“你不認識完顏邱?”
長公主張大嘴巴。
“我為什么要認識可汗?我從小在馬房長大,無父無母。不是你生下我,然后被人拐賣到漠北的嗎?”
周綺麗質問。
長公主靈光一閃,似乎明白皇帝為何要打斷她的兩條腿。
原以為是為了警告自己,但現在來看,應該不是。
“你來天元,怕是另有任務吧?”
周綺麗推脫:“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細作的秘密決不能說!
說了她怕真的是死路一條。
長公主深呼吸一口氣:“你不知道嗎?你的親生父親是完顏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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