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99封家書震驚全國 > 第513章 剛柔并濟
  藥坊里人來人往,要在房里偷藏一個男人并不容易,尤其辛夷平常與幾個丫頭關系親近,少有尊卑,湘靈在她面前來往就更是隨性。

  因此,辛夷為了讓傅九衢吃頓熱飯,還不會被人察覺,把渾身上下的演藝細胞都激活了……

  短短一天時間,她性格突變,成了一個脾氣崩壞的、我行我素的、恣意妄為還容易饑餓的可惡郡王妃。

  她不肯下樓吃飯,丫頭就把飯菜端到樓上房里來。

  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量就算了,還不要人在房里侍候,早早讓人備好熱水,然后將所有人趕走,鎖上了樓道的門。

  “好了。放心吃吧。”

  辛夷擺好碗,遞一雙筷子給傅九衢。

  “我的名聲就這樣被你敗壞了。”

  傅九衢見她眼帶嗔怪但眉目卻是淡然噙笑,心底一蕩,情不自禁地浮出一絲憐惜。

  難以克制。

  他無法清晰剖析對她這種情感的來源,卻清楚地知道,這個女人的性格是他喜歡的。

  剛柔并濟,美麗自信,該颯便颯,該軟就軟,任是凄風苦雨,也從不哀怨頹喪,像一團火,將自己燃燒得明媚耀眼,連靠近她身邊的人,也舒心愜意滿是熱量。

  “你臉紅什么?”辛夷突然問。

  傅九衢輕撫臉頰,“熱。”

  辛夷好笑地哼一聲,“火很重啊。回頭給你揀兩副藥,路上熬著吃。”

  傅九衢:……

  辛夷看他就那么看著自己,垂下眸子。

  “快吃飯,別等涼了。”

  ··

  飯后,辛夷喚了桃玉上來收拾碗筷,然后關上門,這才想到今晚怎么睡的問題。

  “你不用管我。”傅九衢指了指那張躺椅,“我拿一床被子就行。”

  辛夷嗯聲,沒有多說什么。

  天黑了,有依稀的飛雪落下,冷得刺骨。

  辛夷坐在榻沿上,搓了搓手,一摸被窩冰冷,暗嘆一聲,彎腰就去脫鞋襪……

  一道人影搶步而來,按住她的膝蓋。

  “我來。”

  辛夷的肚子已四月有余,身子沉了,做事就不那么便利,平常都有幾個丫頭搶著在跟前伺候,根本用不著她動手……

  但今日使性子將人都趕走了,什么都靠自己,確實覺得有些疲累,因此只是匆匆梳洗,連沐浴都省了。

  說來全是因為傅九衢……

  這么一想,她覺得傅九衢伺候自己也是應該,于是坐直身子由著他,不反對,也不吭聲。

  閑夜寂靜,窗外飛雪漫天。

  傅九衢彎腰脫下繡鞋羅襪,看著那一截蔥節似的玉踝小腳,身子情不自禁地緊繃……

  “好了。”

  溫熱的呼吸落在腳背。

  辛夷哆嗦一下。

  傅九衢將她雙腳抬起塞入被子,見她笨拙地挪動身子,眼眸里浮出一絲笑意。

  “要不要我幫你暖床?”

  他說的是字面意思,可那略顯粗糙的指腹撫過腳背,仿佛從心里激出一陣麻麻的情愫,讓辛夷下意識就想歪了。

  “少不正經。”

  傅九衢詫異地瞧她一下,笑了。

  “心思不純。”

  說罷,他松開手,替她拉下被子,順手放下帳簾,俊容平靜無波,哪有半點柔情蜜意?

  反倒是她,面頰緋麗,發絲散亂,心亂如麻……

  “沒有最好。”

  一陣風吹來,冷風往被窩里鉆。

  榻上鋪的是錦被柔衾,本不該這么冷才是。

  辛夷縮入被窩里,兩排牙齒不聽使喚地咬緊,整個人抖個不停。

  片刻,一陣暖意籠罩過來。

  辛夷半闔的眼睛里閃過一片暖紅的光。

  隔著帳簾,依稀可見那燒得正旺的火籠被傅九衢挪到了她的床前,頓時驅走寒意,臉頰熱了起來。

  “我守著火,你睡。”

  傅九衢漫不經心地坐在火籠邊上。

  辛夷心下涌上感激,正想說一句謝,卻傳出他調侃的笑。

  “你說,我疼不疼你?”

  辛夷喉頭一梗,背過身去。

  傅九衢看一眼帳子。

  從光處看暗處,連影子都看不到,他卻像是已經賞盡了秀色霜花,一派滿足的閑意。

  “明日你跟我下揚州。”

  辛夷激靈一下,將腦袋鉆出帳子看著他。

  “又不是三歲小孩,哪能說走就走?你不要任性了。別說我能不能走的問題,就青玉公子那邊……”

  “我不能再等下去。時間越長,越危險。”

  傅九衢看向她亮晶晶的雙眼。

  “青玉公子的事,你袖手旁觀就行。以退為進也是上策,只要我們沉得住氣,對方自然會按捺不住……”

  再說,他在汴京城有的是探子,有什么風吹草動也能第一時間傳達揚州。要不是有這么強大的情報能力,他也不會冒著抗旨的風險跑這一趟……

  他跑回來正是因為青玉公子接近辛夷。

  人都回來了,又怎能再將她一個人留在危機四伏的汴京城,任豺狼環視?

  傅九衢看出她的顧慮,“你什么都不用準備,跟我走就行。”

  “長公主那里怎么說?要是聲張出去,你抗旨回京的事情被人察覺,官家怪罪下來,又怎么說?”

  辛夷猶豫一下,堅持地搖頭。

  “不行,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你相信我嗎?”

  傅九衢微微一笑,眼底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仿佛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交給我,我有辦法。”

  ··

  這夜的雪越下越大。

  深夜,陳府的東角門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門房披衣而起,不滿地問:“誰啊?”

  “勞煩通傳,我有急事稟報陳相公……”

  一股子冷風吹過來,嗆入鼻腔里,門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冷得直哆嗦。

  “哪來的混賬沒規矩?這是陳相公府邸,豈是任你撒野的地方?大半夜的,你以為陳相公是你想見就見的人?滾滾滾,別擾了爺們睡覺……”

  “管家老爺,你且聽我說兩句,此事干系重大……”

  一張銀票從門縫里遞了進來。

  宰相府的狗都能仗勢欺人,何況門房?他們素日被人吹捧慣了,但私底下也不敢自稱“老爺”。

  一聲“老爺”叫到了心坎上。

  他將銀票抽過來看了看,眼睛亮開些。

  “沒得天大的事,哪個砍腦袋的敢去驚動陳相公?哼,我要是替你通傳,還得驚動二門的管事,后宅的守衛……”

  又有兩張銀票遞進來。

  “管家老爺你放心,這正是天大的事……”

  ··

  清晨,風雪未停,庭院里白茫茫一片。

  郁渡收拾好了行李,在樓下找安娘子,求見辛夷,想向她當面辭行。

  安娘子笑著推拒。

  “娘子尚未起身,就免了禮數吧。公子要吃的藥,葛大夫已備好,公子去前堂結賬,拿了藥自便就是。”

  郁渡抬起漆黑的雙眼,看向藥坊最高的小樓,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但她沒有多說什么,朝安娘子躬身行禮。

  “勞煩安娘子幫我給郡王妃帶句話。”

  安娘子微笑:“公子請講。”

  郁渡靜靜立在風雪里,眉頭淺蹙:“感念大恩,來日必當圖報。”

  安娘子淡淡地點頭,“妾身定會幫公子把話帶到,不過我家娘子救人,從不為回報。公子,請吧……”

  郁渡看著她攤開的手,點點頭,將褡褳掛在肩膀,在一個小廝的陪同下,漸漸走出視線。

  ··

  晨曦風雪里,一輛馬車從浚儀街往西疾行,朝梁門而去。

  梁門是內城通往外城的出口,漫天飛雪下,一群禁軍守衛披甲持銳,嚴陣以待,神情格外凜冽。

  眼看馬車近前,兩名禁軍上前。

  “車上何人?下車查驗!”

  平常也會有守城兵馬查驗來往的人群,此事并不鮮見,但這些人眼神都生得好,看車標就能分辨富貴,哪些人可以查,哪些人不能查,一個比一個精。

  眼前是長公主府的車駕,平常都暢通無阻,今日卻受到刁難,便是一些守衛也有點詫異。

  簾帷慢吞吞打開,一張粉臉露出來。

  “車上是長公主府的三姑娘,沒長眼睛么?”

  禁軍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行了行禮,說道:

  “臨淄公仙逝,官家罷朝兩日致哀,為恐賊匪借機生事,這兩日城中戒嚴,來往車輛一律查驗,還望姑娘通融通融……”

  臨淄公便是晏殊,趙禎當太子時,他就是太子伴讀,君臣相伴多年,晏殊一死,趙禎悲痛難忍,旨喻罷朝兩日,以示哀悼,這樣的體面尋常人不可得,城中為此戒嚴也說得過去。

  然而,那姑娘卻是不滿。

  “我們家三姑娘面淺,不見生人。”

  守衛堅持:“在下職責所在,有勞了。”

  “哪有這般不通情理的人?你們要查,偏不給你們查……”

  二人正僵持不下,城里傳出一陣哀樂聲。

  一群人披麻戴孝奏樂而來,中間是一輛扎著白緞的平頭車,兩頭驢子拉著,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白布。

  看到禁軍查驗,當先一人過來打點,奉上憑由。

  “今日臨淄公小殮,車上皆是晏公衣衾鋪席之物,急著送到府上去……”

  死亡次日小殮,臨淄公又確實住在外城。

  禁軍查看憑由,皆無錯處,關注點也全在長公府的馬車和那個誓死不給查驗的丫頭身上,看一眼那平頭車,可見白布下是堆放的衣衾和雜物。

  他皺皺眉頭便擺手。

  “走走走……”

  “多謝,多謝!”

  那人連連道謝,人群排列整齊從禁軍中間走過,眼看就要出城而去,背后傳來一聲吶喊。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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