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坳在獵王山的東北方向,是個鍋底形的大洼地,里面草木茂盛,卻是一片死寂,連一絲些微的蟲子活動聲音也沒有,置身于邊沿上,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

  梁興揚降落到白虎嶺上向下探望。

  山神石猇激動起來,用手一指:“那里就是虎妖的洞穴!”搶先飛了下去。

  梁興揚緊隨其后,來到半山坡上的一個巨大的石洞中。

  洞里面鋪著厚厚的骸骨,年深日久,踩在腳下,喀吧吧碎裂之聲不絕于耳。大部分是人類的骨頭,也有鳥獸的,其中幾個骨骼看著就很大,不像是普通動物的,應該也是妖獸一類。

  洞窟盡頭,臥著一只老虎,從頭至尾少說也得有三四丈長,粗大的尾巴斜甩在石壁上支著。

  石猇一頭撲到老虎身上,隨即化作一股陰風卷著寬大的虎皮飛起,露出下面粗壯的骨架。

  這只虎已經死了好多年了,身體其他器官都爛沒了,只剩下一張虎皮和一副骨架!

  梁興揚悄悄松了口氣,又在洞內外仔細搜尋。

  諾大的山坳里,只有到處可見的森森骨骸,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生物,連鬼也不見一只。老虎本是山君,虎妖的煞氣極重,雖然已經死了多年,仍然沒有任何有靈性之物敢靠近這里。

  死了也好,省得自己動手!

  梁興揚回到洞穴里,石猇還裹著整張虎皮飄在空中,看上去很是落寞。

  “你喜歡這張虎皮?”

  石猇嘆了口氣:“這虎與當年與我斗了不下百次,不止斗法,還斗智斗勇。來時路上,我還猜他如今已經修煉到了何種地步,真人仙劍能否令其伏誅,沒想到竟然只剩下一骨一皮了!”

  虎妖喪命多年,唯有骨皮不腐,那皮毛厚實沉重,用手抹著手感極佳,普通的水火皆不能損壞。

  “這虎皮你就拿著吧,日后做個披風披在身上,嗯,做個虎皮裙也好。”梁興揚找了塊大巖石,用飛劍削平整了跳上去,“你還是回你的廟里去吧,我要在這里修煉三日。”

  這里連只老鼠、螞蟻都沒有,一片死寂,極其肅靜,正好靜修。

  石猇裹著虎皮在洞內飛了幾圈,又回來,跪伏于地:“獵王山已經沒有人了,我身上的香火愿力已經散盡,先前挨了真人一劍,又打落許多道行,已經成了孤魂野鬼。這樣回去苦熬歲月,過不得甲子輪回就要被罡風吹散,消融在地煞之中。我受著那山神冥符鐵冊約束,拘在獵王山地界,跑也不得跑,只能等死。我甘愿做真人座前護法神,平時伺候真人飲食居住,若遇到有人侵擾,我雖然道行淺薄,等閑惡靈妖魅倒也盡能應對,懇請真人將我收下,日后行走天下,必然會有許多便利!”

  梁興揚知道他是看中了蓮花燈中的百萬愿力,想要留在自己身邊。

  道家本有封神養鬼之法,養一個鬼,悉心培養,將來再封作神將,不止平時會有許多便利,與人斗法也能憑添助力,若能養煉成黃巾力士,甚至可以移山填海。

  像石猇這樣曾經做過山神的,若是得了燈中百萬愿力,立刻就可成為天神級別的神將!

  “既然你愿意,那便在我身邊護法吧,將來我若有成就,你也自然有益。”

  正教收護法神跟魔道不同,魔道要對方發誓效忠,用法術禁制對方元神,強令服役,更類似奴隸。

  正經道教的護法神,都是自愿跟隨的,雙方的關系更類似老師跟學生,沒有強制的約束力,護法神一旦覺得修行人德行不斷,道行有缺,或者反悔了,可以隨時離開。

  梁興揚知道對方更看重的是燈中愿力,若是相處一段時間,相互都覺得對方不錯,石猇愿意久留,他想辦法把愿力分批授予也并非不可。

  石猇伏地再拜,梁興揚看著他身上裹著的虎皮:“你把虎皮拿來,我給你做個披風。”

  他拿過虎皮,就在燈下,先取虎毛揉捻成線,再將劍氣凝煉成針,把整張虎皮切開,在上面繡了一些符箓。這虎皮是虎妖的皮毛,多年過去,只剩下它和虎骨沒有腐爛,里面凝聚了大量的妖氣,被梁興揚以自身精氣調動出來聚成陣勢,再斂領收邊,制成一個大披風。

  石猇可以把身材變得極大,雙腳踩踏地上的白骨,頭頂著上方的石頂,白色的虎皮披風稱在身后,真跟傳說中的天神相差不遠,他十分歡喜,背著披風拋出去轉了幾圈,回來再次拜謝。

  他得了披風,覺得手上空著,就又奔向虎骨,要取下虎牙做武器。

  虎骨十分堅硬,虎牙更難取下,他又掰又咬,弄得滿洞陰風,虎牙紋絲不動。

  梁興揚讓他閃開,放出飛劍去斬在牙根上,叮當有聲,連斬了七八劍才令其落地。

  兩顆虎牙都有一尺多長,極堅硬,梁興揚拿著它們隨手戳旁邊的石壁,比鐵鑿還要鋒利,三五下就鑿落許多碎石。

  石猇得了虎皮披風和這對虎牙,終于心滿意足,自己到外面去采集太陰精華進行祭煉。

  梁興揚在洞中修煉三日,從洞中出來:“我要到渠陽去,然后回梁州,你要跟我一起嗎?”

  石猇收起兩根虎牙:“既然說好了要在師父座前做護法,自然師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是白天陽光對我有害,師父的純陽劍氣我也經受不得,不若師父把我收到那蓮花燈里,我可以在燈中修煉。”

  梁興揚哈哈一笑:“金燈教中,傳法上師成百上千,每人手里都有一盞燈,每盞燈里都凝聚了信徒的愿力,你以為,隨便哪個孤鬼撲過去就能把愿力吸收成神嗎?那樣的話,金燈教豈不成了這大夏朝最大的冤種?我倒是可以送你進去,只是你能受得了真火煉魂之苦嗎?”

  石猇訕笑:“那……師父告訴我要去往何處,等晚上我再趕過去。”

  “也好。”梁興揚并不是特別需要護法神,他想的是,對方愿意跟著他,他就以真心好好待對方,對方不愿意跟著他,那也不必強求。

  告訴了石猇自己要去的地方以后,梁興揚喚出仙劍,化作精白光芒將自己裹住,“嗖”地一下,離地而起,直奔渠陽城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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