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柳家人都是一群直腸子，勇猛有餘，心眼子就沒那麼多了，否則柳四海也不至於被卓先生給玩進去。
而耗子實在是太弱小，如果不機靈點，這個物種也就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黑玉的偷襲柳四海根本沒反應過來，隻是多年來的戰鬥本能，讓他在千鈞一發之際下意識揮出一掌，和黑玉的掌風對撞在一起。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柳四海重傷，又沒有準備，被這一掌直接打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強行穩定住身子，這才在青青的接應下雙腳落地。
而黑玉僅僅向後退了兩步就穩住身形。
“哈哈哈哈哈，我猜得沒錯，柳四海你就算沒死也受了重傷！”
他臉色狂喜，眼中泛著掩蓋不住的殺意：“別再藏著了，都出來吧。”
青青曾經說過，灰家個體其實很弱小，壽命也短，之所以能存在下去，那是因為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具體有多少她不知道，但今天我總算是見識到了。
隨著黑玉的一聲狂吼，足足十幾道強大的氣息衝天而起，每個都不比黑秋白弱，甚至其中三道氣息還比黑玉強上不少。
他們帶領著足足上百名灰仙，一腳踹開柳家祖宅大門魚貫而入。
看得出來，回家幾乎是全族出動，但凡有點能耐的全到了。
柳四海臉色狂變：“黑玉，你敢？看我不滅了你們灰家滿門！”
“嗬，老東西，你就別再虛張聲勢了”
黑玉冷笑一聲：“柳長生不在，你又受了重傷，你們柳家活著那兩個老不死的也遲遲沒有出現，我有什麼不敢？”
然後他揮揮手：“給我上！那小子是卓先生要的人，除了他之外全殺了，一個都不能放過！”
隨著他一聲令下，眼前這些灰仙紛紛怒吼著衝了上來。
我見勢不妙，連忙喚出鬼車，鬼車可能都習慣了，知道我喊它出來一定不是啥好事兒，見到麵前這些灰仙連聲都沒坑，腳尖輕點，在半空中化成一隻火紅色怪鳥。
“唳！”
一聲怪叫響起，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上了耳朵，有幾個修為淺薄的灰仙甚至眼前一呆，就這樣軟趴趴的倒了下去，顯然被鬼車收去了魂魄。
而趁著鬼車攔住他們的空檔，有些傷勢不重沒有沉睡，以及剛剛蘇醒的柳家眾人也都衝了出來，十幾個柳仙看著眼前的景象麵色凝重。
柳四海嘴角湧出一絲鮮血，他捂著胸口：“青青，快帶著顧言去找你爸，讓他帶胡家人回來救援，灰家所有高手都在，這是要趁人之危把咱們一網打盡了。”
“好，姥爺，各位舅舅嬸嬸你們堅持住，我馬上回來！”
青青也不猶豫，拉著我就要往外衝，柳家人也都身經百戰了，紛紛動身攻向一點，顯然是想為我倆開出一條路。
柳仙的戰力確實強悍，可境界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柳家先知級別的人物足足來了十幾個，而柳家第二代人也沒比青青強上多少。
剛動手那會兒還能打灰仙們一個措手不及，可不久之後灰仙們反應過來，柳家眾人又被壓回了原地。
幸好，聽到本家這邊有動靜，許多非嫡係、平時不住在祖宅的柳仙也紛紛趕回來支援，雖然人數隻有幾十個，但眾人合力也能勉強維持住陣腳。
眼見著久攻不破，自己這邊也漸漸出現了傷亡，柳四海著急了。
他轉過頭對青青的一個舅舅說：“你們堅持住，我去請祖靈！”
那柳仙大驚：“爹，祖靈……”
“無需多言。”
柳四海打斷了他的話：“犧牲我一個，能保全你們的性命也值了，照做吧！”
柳四海的脾氣眾柳仙顯然是清楚的，看他心意已決也沒人敢再說什麼。
可青青不管這個，她跑出去拉住柳四海：“姥爺你別，再堅持一會兒，說不定我爸馬上就回來了！”
柳四海沒回答。
他伸出一隻手，假裝要去撫摸青青的腦袋，卻在她腦門上忽然點了一下。
青青悶哼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顧言，看好我外孫女。”
他扔下這樣一句話，一劍劈飛攔在自己麵前的灰仙，然後頭也不回的朝祖宅深處走去。
我站在原地，對著柳四海高大的背影肅然起敬。
其實從打起來開始，到現在我一直沒動地方，倒不是幹看著，是因為我一直在心裏呼喚心魔。
我當時就想著如果心魔能幫幫忙，那這些灰仙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終於，在我無數次的互換之後，不厭其煩的心魔直接扔給我三個字：“滾犢子。”
可能覺得不解氣，臨不搭理我之前還撇下一句話：“別嗶嗶，也別指望用死來要挾我，如果真想死那你就去吧！”
然後不管說啥他都不再搭理我了。
我走過去抱起青青，讓她的腦袋靠在我肩膀上。
可能柳四海那一指並沒有用力，青青還有些意識，她嘴裏呢喃著：“顧言，你快去追我姥爺，別讓他請祖靈上身啊，祖靈沒有承認過他，他這樣做一定會沒命的。”
我沒說話，隻是撫摸著她的頭發。
其實柳四海和眾柳仙的對話我是聽在耳朵裏的，他為何這麼做我也能理解。
可能老爺子就算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會有愧疚吧。
因為自己的失誤一下子葬送了這麼多人，可能他早就不想活了，所以對陣卓先生的時候才會選擇那種不要命的打法。
本來仙家們對於生死看的就很淡，所以對他而言，犧牲自己一條命護住柳家最後的苗裔，對他而言也算是一種解脫。
灰家人多，勢力也強，攻勢還越來越猛，眾人顯然快支撐不住了。
但柳仙們也是真狠，哪怕被打成重傷，憑著心裏的一股狠勁兒，臨死之前也要拉上個修為跟自己差不多的當墊背。
這種打法啟發了眾人，到最後甚至那些沒受傷的都開始拚了命，完全將生死拋在腦後，儼然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鬼車早已在黑秋白四人的圍攻下堅持不住，化為光點飛回我的身體。
而隨著他們加入，眼前的場麵更加危急。
很快，這個世界上隻剩下最後十幾個柳仙了。
就在這時，祖靈如龍吟一般的怒吼聲突然響起，綿長、雄厚的聲音在興安嶺的崇山峻嶺中回蕩，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