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清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還有現在是大半夜，你要是叫的話，恐怕會驚到整個王府，被人發現了就會連累我的名聲，所以只能委屈你忍著點，疼的時候別出聲！”
秦殤，顧斐以及魏英聞言皆目瞪口呆，然后齊齊地看向了李懷瑾。
心中不知怎地都冒出了一個念頭，這四小姐這莫有感情的樣子，有點狠帥！
可是疼了叫不是本能的反應嗎？
李懷瑾視線盯著沐云清瓷白無波的小臉，仿佛說這樣的話跟說吃飯喝水一樣平常，抿了抿唇沉聲道：“你放心，本王不會出聲！”
“很好！”
這邊話音剛落，沐云清握著手術刀的手快速地動了起來……
清醒之后的李懷瑾疼的身子差點彈起來。
瞬間冷汗出了一臉，雙手緊握，青筋要崩開了。
但因為沐云清的有言在先，他緊咬牙關愣是一聲沒哼。
是個男人！
沐云清心里給了一句評價。
其實她是可以給他上麻醉劑的，但是對待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人，她有心要給他點教訓。
讓他記住這一回痛徹心扉的疼，以后就不作了！
在她看來，無論是什么理由，把小傷拖成重傷，把小病拖成大病的人，都是自己作死，還給別人找麻煩！
沐云清一刀一刀地往外清理腐肉，從大刀換到小刀，從小刀換成了鑷子，最后又成了鉤子。
魏英這個自詡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看的是雙腿發顫，總是忍不住想尿尿。
而顧斐也是陣陣冷戰打著，這小丫頭真猛，也是真的狠！
只有秦殤看著沐云清這嫻熟的手法既驚奇又佩服！
其實顧斐帶著李懷瑾過來時，他本可以先處理一下傷口的，但突然間就有了讓沐云清過來的想法。
從上次擱置帳幔看她給王妃趙氏治病后，他就一直對她的身手很好奇，就想著創造機會見識一下。
這見識過后，除了佩服和欣賞，同時也更加迷惑了：四小姐這嫻熟的手法沒個十幾二十年，恐怕很難做到，可是她今年才十五歲……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沐云清還在繼續。
她的眉頭也鎖的越來越緊，額頭上不停地冒汗珠。
過一會就停手讓顧斐給她擦一次汗。
看到顧斐給沐云清擦汗，李懷瑾看他的目光冷颼颼的。
被視線攻擊的顧斐咧著嘴解釋：“是小丫頭讓擦的！”
沐云清以為李懷瑾是介意她是李玄成的未婚妻，卻讓別的男人擦汗，這行為不妥。
難得開口解釋了一句：“不擦汗，滴到你的傷口會感染，剛讓我讓你的侍衛擦，他不敢！”
魏英：“……”
四小姐，您不帶在殿下面前這樣告狀的！
在信中，秦殤不止一次地提過沐云清是個很坦蕩的人。
這會子李懷瑾總算是見到了。
她真的很坦誠！！
越是到最后因為探針是一點點地將貼在正常肉上的腐肉刮下來，越是疼的厲害。
李懷瑾不住地抽冷氣，他不得不做點什么轉移注意力：“四小姐的醫術是跟誰學的？沒聽你哥哥提起過你會醫術？”
沐云清隨意搪塞了一句：“自學成才！”
李懷瑾眸光深深，剛要再說些什么，衛松突然跑了進來：“公子，不好了，西院的二夫人帶著人來了！”
“她來做什么？找秦大夫看病也不用自己親自來啊？”
顧斐有那么一瞬間的遲鈍。
“估計是來抓奸的！”
沐云清手下的動作沒停，身上的冷意卻是瞬間散發了出來。
李懷瑾一愣，一個小丫頭居然有這么強的氣勢？
不由想起了隨身帶在身上的那顆小石子。
她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是自己不知道，也是沐云風不曉得了？
“抓奸，抓誰的奸？”
顧斐也有犯糊涂的時候，不過這會兒純碎是被沐云清的“殘暴”手法給嚇得。
“我和秦南月！”
沐云清冷冷出口。
剛才她從海棠院跟著秦殤過來，沒來得及做掩飾，估計被人看到了。
顧斐一聽當場就要爆炸了：“這個賤人，他奶奶個把老子的，看小爺我把她豬腦子給揍到狗肚子里去！”
聽沐云清說這話說的如此順口，可見平素里沒少受這種欺負。
李懷瑾瞬間眸子里有一股子怒意要迸發出來，情緒難耐：“魏英！你去！”
魏英還沒開口，就被沐云清給搶了先：“秦南月，我這邊騰不開手，你去支應一會，只要守住門別讓她闖進來，別的隨她怎么說別搭理！等我這邊了了，再去收拾她！”
沐云清說了這么一句，繼續埋頭忙了。
打倒一個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她最沾沾自喜的時候，打她的臉。
錢氏，你等著吧！
秦殤點了點頭快速出去了。
李懷瑾有些不理解：“為何不讓魏英去！”
魏英一去，那錢氏自然知道他也在這里，就會退縮了。
沐云清頭也沒抬，丟給他一句：“他得摁著你！”
李懷瑾還要說什么，沐云清猛地戳了他一下，“閉嘴，別動！”
李懷瑾驟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魏英差點沒摁住人！
這四小姐膽子很大。
據他所知，這是第一次有人讓他家殿下閉嘴！
這么兇的對殿下下黑手的也是第一個人！
果然很快嘈雜聲，就從外面傳了進來，聽起來人不少。
“清姐兒，你在里面嗎？”
是錢氏的聲音。
仔細聽能聽出其中的幸災樂禍來。
也不知道秦殤說了句什么，鬧哄哄的一團，不過人是沒闖進來！
魏英和顧斐顯然都有些焦躁。
唯有沐云清置若罔聞，全然不受影響。
李懷瑾緊抿著唇，閉上了眼睛。
她一個王府的嫡孫小姐，這些年到底是怎么養成的這樣的性子的？
直到最后一點點的腐肉被刮下來，沐云清才將鉤子扔到了顧斐端著的盤子里。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呼了一聲。
聽到動靜，李懷瑾的眸子張開，正好看到她臉上解脫之后的疲憊：素白的小臉，微微發青的眼窩，被汗水沾濕貼在前額的碎發……
瞬間有股難掩的情緒涌上了心頭，說不清也道不明。
沐云清閉眼片刻后，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個藥瓶，打開后將粉末倒了大半瓶在李懷瑾的傷口上。
“……”
這比剛才清除腐肉更讓李懷瑾難以忍受的疼痛，讓他瞬間瞳孔放大，忍不住拱起了身體。
但還是咬緊了牙關沒有出一點動靜。
是個真男人！
沐云清心里又評價了一句。
上好了藥又麻利地給他包扎傷口。
因為距離的比較近，沐云清垂眸間那長長的如小扇子一般的眼睫毛，在李懷瑾的眼眸里來回地出現，如同一片羽毛一樣。
想起這是自己未來的大嫂，他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