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林大壯將林族長等人送走，木門關好返回堂屋，對還坐在原位捧著碗喝茶的林瑾不安道:“阿瑾，三族老四族老他們畢竟是族里有話事權的老人，你剛才那般直接不給面子不理他們，會不會不太好啊”。
兒子的前途遠大，林大壯自知自己幫不上他什么忙，但作為孩子的父親，哪怕實力與能力在弱，也做不到真當甩手掌柜，半分不為孩子的事發愁。
“為什么會不好？爹你要知道人的欲望，如同極深的壑谷，永遠沒有填滿的那日。
今天族長與族老們找兒子講收蝗蟲這事，不就是在試探兒子能為族里奉獻到那步？
明眼人都知道能定下蝗蟲統一收購計量，和貨物種類這種大手筆事之人，不是營州州牧便是掌權的各大刺吏們。
兒子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品醫師，為對這已經下定論做出什么突破？
當然，兒子可以出賣自己的人情給米鋪后面的人，讓他們優待林家村的人。
可人情真的那么好還嗎？還有大族老說四族老用蝗蟲換到粗糧不到十次的話，爹你真的信嗎？
反正兒子近來不止一次聽說四族老兒子林大柱，在外以是兒子堂叔的名義行走。”林瑾講到這臉都黑了，若不是派人去從根源解決了這事，他今天都不止不搭理四族老，反而要狠狠的懟死他去。
比起他家這種行為，就連平常那一副自家欠他不少的三族老，都顯的討喜了不少。
“就是，咱們村因為阿瑾的原因，已經占了那么多便宜了，族長他們還想怎么樣？
抬眼去看看大楊村和榆樹村他們過的日子，沒有阿瑾在，咱們現在也得是那樣。”王氏十分認同林瑾的話，所以難得的懟了林大壯，不讓他幫著族老們講好話。
“唉，”林大壯聽著母子倆一致反駁自己的話，無奈的嘆了口氣，才繼續道:“俺沒有想幫族老們講話，只是他們輩分高，而阿瑾你再出息……輩分上卻比他們低，所以想讓阿瑾你稍微收斂下表明態度，別讓人抓住把柄，拿這事攻擊、拿捏你了”。
他腦子又沒問題，怎么會為什么其他人為難自己兒子，只是擔心兒子年輕氣盛，行事不注意會惹人話柄罷了。
“沒事的爹，怎么對待他們兒子心里有數，不會不管不顧的撕破臉皮的。”林瑾聞言笑著安慰林大壯道，自己未來的前途和那五百金是綁著他們的一根線，只要有盼頭在前面吊著，一些小事再怎么鬧，林族長他們還都會是自己最堅固的同盟。
比起現世那精致的自我論，現在的宗族興衰論，既是束縛自己的一根線，也是如今自己手上最快能變現、隨時能利用上的棋子。
相互束縛著，又可能相互成就著，當然，底線這東西一定得守好，不然最后誰成就誰，這事就真的不太好說了。
……………………
衙門，
“不知今天各商鋪同百姓以蝗換糠的事，進行的可還順利？白徐，要不咱們出去看看？”紀長哲邊把玩著折扇邊問一旁忙活著的白徐道。
白徐聞言放下自己看的快眼花的公文，揉了揉疲憊的眼角，才打起精神對紀長哲道:“大人你要不還是過幾日去吧，這會百姓們，還沒習慣……這種交換法，您出去被他們看到，怕是要被某些膽子大的老人，攔下鬧騰呢”。
不管這些老人是自愿自發的，還是有人協迫安排的，一旦鬧騰開，對現在這開展到一半的工作，都是一種不好的打擊。
人都喜歡跟風、從眾，目不識丁的百姓更是其中的狡狡者，比起眼肉可見的“大好處”，這和細水長流的“小扣肉”更不符合他們的理解。
畢竟對于他們來講，目前糧價沒漲，用蝗蟲換銅錢去買糧，比這直接換成米糠更有利。
更甚者怕還會認為，這是衙門和商鋪的人聯手剝削他們呢。
可他們也不想想，糧價要漲不漲，或什么時候漲，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
現在田地里別說是糧食，連草都沒一根，沒有了冬糧入庫，之后繼命的糧都得全靠買，到那時糧價不得見風漲。
那些精明的糧商，早就在江南等地大量收糧了，他們收到手的糧食，根本不可能低價售賣到營州各地。
百姓們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缺糧會造什么后果的，可他們見識有限，被別人刻意制造出來的平和晃昏了眼。
那么自己這些當父母官的，不能任由他們沉淪進去。
所以，強壓也要強壓到他們多換米糠，讓更多百姓們能渡過這個災劫。
此外，也能不愧于王爺和州牧……將軍們，共同為此發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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