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妃子們全部倒向了蘇青這邊，個個都斬釘截鐵的說，跟她長得一點兒都不像。
這番景象，襯得當初對鐘樂恩一往情深的朱百川，像個世紀大笑話一樣。
法不責眾，嫻妃說跟鐘樂恩不像的時候，朱百川還有些生氣，但當所有的妃子，都說不像的時候，朱百川忽然就泄氣了。
罷了罷了，本就是一個說了五年的謊言，只不過說的年數多了，他自己都當成真的一樣了。
既然，謊言已經被戳破，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朱百川將刀放下，又恢復了沉靜的帝王的樣子，“鐘樂恩，你今日出來，到底想要干什么？”
蘇青舉起三個手指頭，“我說了，我來問你三個問題，你如實回答就好。第一，我跟儲昭華像不像？”
朱百川看看死去的儲昭華，心中一痛，儲昭華是這些年來，跟他最像的女人了。
他們一樣的野心勃勃，一樣的不擇手段，一樣的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一樣的會算計，儲昭華是他管理后宮的得力助手。
至于鐘樂恩？除了有個好家世，有什么比的上儲昭華的？
更別提，鐘樂恩就是個只知道男女情愛的癡情種子，若是少年時，她這份情誼還顯得珍貴可愛，但都一把年紀了，還天天就知道情情愛愛的，根本不成熟，作為一個國家的皇后，她這樣子，根本不合格。
像什么？一點兒都不像！
朱百川坦然的搖搖頭，“樂恩，既然你問，我就回答你，你們兩個，性子不像，外貌也不像，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想象的地方。”
好，蘇青點點頭，又問出第二個問題，“聽說，你這些妃子都是按照我的模樣找的，個個身上都有和我想象的地方，是嗎？”
“他們不是已經說了嗎？”
“我要聽你親口說。”
朱百川嗤了一聲，“你還是如此執拗，像又怎么樣，不像又怎么樣，根本沒有意義，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不像，他們也不是按照你的樣子找的。”
好，蘇青再問，“最后一個問題，那你還愛我嗎？因為愛我所以不敢見我？因為愛我所以眼睜睜看著我忍饑受凍？”
這個問題，朱百川沉默了一會兒，他今年30歲，和鐘樂恩十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到今年，已經認識了十五年，占據了他生命中的一半光陰。
若說一點兒也沒有，似乎太過于無情。
若說有，但他沒辦法騙自己，也沒有辦法騙蘇青，他一旦說出來謊話，別人就又要吐了。
他雖然不愛鐘樂恩，但他愛鐘樂恩的家世，愛鐘樂恩父兄的權勢，愛他們能托舉他登上皇位的能力，這肯定是深愛的。
但要說愛不愛鐘樂恩這個人，那肯定是不愛的。
年輕的時候，由于荷爾蒙的影響，有些年輕人的沖動，好像是愛情。
但相處越久，他越不喜歡鐘樂恩，他要的是跟他能力匹配，思想強悍的女人，比如儲昭華那樣的，但鐘樂恩不是。
朱百川很確定，他不愛鐘樂恩，從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愛過。
但這話，他說不出口，不是怕打擊到鐘樂恩，純粹是因為，在眾妃嬪面前，揭下他的偽裝面具，他覺得難堪罷了。
“樂恩，我們都要老了，還說這些做什么，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情誼肯定是有的。”
蘇青冷笑一聲，“你老了，我可不老，朱百川，少跟我扯那些沒用的，我要的，只是一個回答。”
朱百川狠狠心，刮骨療傷，總要痛一次，“樂恩，我對你，雖然沒有愛人之誼，但有兄妹之情，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妹妹。”
“yue——！”
后面的人們又吐了，他們捂住了嘴，但酸水還是不斷的往外冒。
蘇青哈哈大笑，“好一個兄妹之情，將自己的妹妹關到冷宮中，任由宮女太監欺負，直到折騰死為止，你管這叫兄妹之情！好的很！”
朱百川的臉白了，但他再也不肯多說，“樂恩，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情不知所起，你非逼著我愛你，我也做不到啊。”
他倒還賣上慘了，像那被逼良為娼的良家婦男一樣，像是蘇青逼著他愛上鐘樂恩一樣。
蘇青點點頭，問999，“朱百川這么回答，鐘樂恩清楚了嗎？”
999說，“清楚了，經過剛才的一番亂斗，她已經清楚了。”
“她只想問這三個問題，難道就不想報復回來嗎？”
“當然想，她想讓你把她對朱百川的幫助拿回來。”
蘇青略一思索，明白了，鐘樂恩對朱百川最大的幫助，就是傾盡全家之力，將自己打入冷宮，將父兄坑成了叛國的罪人，然后托舉朱百川成了皇帝。
將幫助拿回來，那就是將朱百川從皇位上再拉下來罷了。
蘇青說道，“我還有個問題，當初污蔑我與太監通奸的事，是誰做的？”
朱百川的臉僵了一下，這個問題，比愛不愛鐘樂恩還要棘手，“樂恩，時日久遠，當初的人證物證已經全部沒了，這件事已經無從查起了。”
忽然，一陣巨大的嘔吐聲，從遠處的太監堆里傳了出來。
蘇青抬眼看去，有個藍衣的太監一邊捂著嘴，一邊從往遠處跑，看來，這肯定是知情人了。
朱百川看到那太監的背影，臉色也是一沉，他朝后面揮了一下手，弓箭手將長弓拉開，箭上弦，朝著那個太監的心口射了出去。
“嗖——！砰——！”
飛馳而出的羽箭被躍起來的蘇青，一刀砍到地上。
蘇青乘勝追擊，將手中的刀狠狠朝著那太監丟下，“砰”一聲，扎到那太監的大腿上，他痛呼一聲，跌倒在地上。
蘇青幾步奔到他近前，提起他的領子一看，“是你！”
這人，蘇青十分熟悉，因為這張臉在鐘樂恩的腦海中回憶了很多年，鐘樂恩活著的時候，沒日沒夜的，都要將這人的臉拎出來描摹幾番，生怕自己將他給忘了。
這是她一聲的恥辱，也是因為這個人，朱百川定了她的罪，將她打入了冷宮。
這正是跟鐘樂恩私通的那個太監，當初他十八九歲，長得細皮嫩肉，名叫杜望。
“杜望？你還活著，你不是已經被亂棍打死了嗎？”
鐘樂恩對杜望最后的記憶，就是他被盛怒的朱百川叫人拖了出去，亂棍打死，但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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