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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云綰寧與趙蕭然準時出現在城西一處小院后門。
京城雖是天子腳下，熱鬧繁華。
但城西比不上城東、城南與城北，這里居住的更多的是外來人口、或者京城比較貧窮的一些本地居民、孤寡老人等。
城西，是京城出了名的貧瘠與清冷之地。
但凡有些積蓄的人家，早就搬離了城西。
暮色四起，沒有幾家點了燈。
因為耗費不起油燈和蠟燭，天色剛黑不少人便蒙著被子躺在了床上。
趙蕭然有些緊張，“寧兒，等會子你見到素素準備說什么？”
“能見到再說吧！”
云綰寧伸手敲了敲門。
他們之所以走后門不走前門，是因為趙蕭然近幾日來了許多次。若再被人發現，肯定會連累秦素素的名聲。
所以兩人一番合計，蹲在后門等著。
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了，才敲響了門。
好半晌，才傳來婦人有些蒼老的聲音，“誰啊？”
“是素素的姨娘，孫姨娘！”
趙蕭然緊張極了，四下看了看，“寧兒，我先去躲著！這件事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表叔的終身幸福，就握在你手中了！”
趕在孫姨娘來開門之前，趙蕭然躲在了不遠處的巷子盡頭。
巷尾有一棵樹，樹干很粗，足以讓趙蕭然躲避的嚴嚴實實。
破舊的院門被打開了。
“吱呀”一聲，打破了這一帶的寧靜。一縷昏黃的光，出現在云綰寧眼前，仿佛是將黑夜撕開了一條裂縫。
“誰呀？”
手執燭火的婦人問道。
這婦人瞧著也有六十歲上下了，一張臉飽經風霜，滿是皺紋。
眼里的滄桑，仿佛看盡人間甘苦……
“請問您是孫姨娘嗎？”
云綰寧客氣的問道。
“什么孫姨娘，你認錯人了。”
說著她就要關門。
“我是來見素素姑娘的。”
云綰寧連忙說道，“受人之托，給她一樣東西。給完就走，絕不耽誤你們休息！”
“素素已經歇下了。”
孫姨娘仍是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她神色警惕的盯著云綰寧，“可是趙蕭然讓你來的？”
果然機警！
難怪趙蕭然對這母女二人奈何不得！
云綰寧微微一笑，“是。”
她干脆利落的承認了。
樹后躲著的趙蕭然：“……”
不是讓她不要說漏嘴嗎！
這下好了！
她一定會被趕走的！
不過，事情并沒有向著趙蕭然想象中發展……只聽云綰寧笑道，“我知道您和素素姑娘，都不想見到趙蕭然。”
“但是我的確是來送東西的。送完就走，絕不糾纏！”
孫姨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你是趙蕭然的未婚妻？”
“未婚妻？”
云綰寧一愣。
趙蕭然什么時候有未婚妻了？
他可沒對她說起過啊！
趙蕭然也愣住了。
瞧見云綰寧眼角余光掃向他，他慌忙擺手示意：我沒有未婚妻啊！也從未對她們說起過，我有未婚妻！
云綰寧心里頓時明白了。
這件事，的確有貓膩。
她笑了笑，“不是，我是趙蕭然的侄女兒。”
她隨便扯了個身份。
“侄女兒？”
孫姨娘顯然不信。
她皺眉看著她，卻也沒有說出口，只道，“我家素素已經歇下了，你若是要送東西，明日再來吧。”
有孕之日身子困乏，早睡也是該有的。
但云綰寧瞅準了今兒夜里來，怎么能兩手空空的回去呢？
趙蕭然還眼巴巴的在樹后等著呢！
孫姨娘又低低的咳嗽了幾聲。
而房里，也傳來幾聲低低的咳嗽聲。
聽到這咳嗽聲，趙蕭然一顆心都擰在了一起。
云綰寧明白，這是秦素素在咳嗽。
她看了一眼孫姨娘，一計浮上心頭——
“老人家。”
既然孫姨娘不喜歡被人稱作“孫姨娘”，她便換了個稱呼，“若是我猜測不錯，近來素素姑娘身子怕是不大好吧？”
孫姨娘眼神微閃，“沒有！”
她不承認也沒關系。
云綰寧笑道，“我會醫術。”
“咱們也不算是外人了，我實話跟你說吧。”
聽到這里，趙蕭然便知道，這丫頭要開始忽悠了。
她那一張嘴，十個趙蕭然也比不上！
他興致勃勃的聽她怎么說，也無比慶幸今兒請了這小祖宗來幫他“挽回局面”。有云綰寧在，他一定事半功倍！
云綰寧一本正經道，“女子有孕，若母體不好，胎兒也會受損。”
只說了一句，孫姨娘的臉色就變了。
“況且，瞧著您與素素姑娘身子都不大好……”
她頓了頓，搖頭嘆息一聲，“這就更影響胎兒的發育了！”
孫姨娘沒有懷疑她這番話。
這段時日，秦素素的確身子不大好，而她也始終病懨懨的。
倒是去藥鋪抓過藥，但又不敢透露秦素素有孕一事。若是被人知曉，她的女兒未婚先孕，肯定會被沉塘、或者浸豬籠！
抓了藥回來，秦素素怕傷害腹中孩子，硬是不肯喝藥。
就這么拖著，病情愈發嚴重。
既然面前這姑娘是趙蕭然的侄女兒，便說明她的確知道秦素素有孕。
也希望她和孩子安好，因此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既然她會醫術……
孫姨娘臉色緩和不少，“姑娘怎么稱呼？”
“我姓云。”
云綰寧忙道。
“云姑娘。”
孫姨娘也沒多想，便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既然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也就不瞞著你了。”
“我家素素這幾日的確身子不大好。”
“但你也知道她的情況，我也不敢隨意給她抓藥。”
正說著，里面又傳來幾聲低低的咳嗽聲，聽著像是難受極了，卻又強行忍著。
孫姨娘回頭看了一眼漆黑的院子，無奈的說道，“從入夏后身子便不大爽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照理說入夏后天氣暖和了，本不會著涼才是。”
“可偏偏發現有孕后，就開始各種不對勁，我這顆心都要操碎了！”
聽到這話，云綰寧也有些揪心。
從趙蕭然的描述中，她知道秦素素是個好姑娘。
面前這孫姨娘，瞧著也不是個壞的。
“我進去給她瞧瞧吧。”
云綰寧道。
孫姨娘這才回過神，“對對對，云姑娘請進！一直在這門外站著，我倒是忘記請你進去坐下說話了。”
“快快請進。”
說著她請了云綰寧進屋，關上了院門。
躲在樹后的趙蕭然這才趕緊跑出來。
他驚愕的看著緊閉的院門，不知道云綰寧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方才她們倆交談聲音很低，趙蕭然也沒有聽清楚她們到底說了什么。
只是想不明白，孫姨娘的態度為什么轉變的這么快。
方才還咄咄逼人，眨眼間就客氣的請了云綰寧進去說話？！
這小丫頭，也太厲害了吧？！
殊不知接下來，云綰寧的發揮更讓他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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