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排坐,分果果。
熊正正在房間外面的院子里,抱著珍珠奶茶嘬的正開心,所以房間里就剩下陳玄帆一個活人。
今天又是他們來到崔家莊之后的第一個大晴天,暖陽高照,所以曬的很舒服。
下了幾天的雨了,雖然軍卒們不怕下雨天,但只要是人就沒有不喜歡晴天的。
天晴百日好,下雨一日煩。
再是說春雨貴如油,一直下也讓人心生厭煩。
所以這一個晴天,自然很討人喜歡。
當然,也有不喜歡的。
比如,房間里除了陳玄帆這個大活人之外的其他幾位。
兩個陰魂,一只丑狗,一條外號小粉燈的小蛇。
陰魂不喜歡陽光很好理解,狗崽子和小粉燈則是因為早上曬過了,這會兒太陽太烈,不敢出去曬了。
它們還在修行的初階,控制不住體內對太陽之精的渴望,所以干脆就躲在了屋內。
現在是狗面前一個盤子,蛇面前一個碟子。
里面裝著白中帶點紅的奶茶,泡著四五顆黑珍珠。
陳伙夫秘制黑珍珠奶茶,有滋陰補陽的功效,狗可以喝,蛇也可以喝。
正好去去身上的燥氣。
狗舔盤子“吧嗒吧嗒”。
蛇在碟子里游來游去,邊游邊喝。自己的洗澡水自己喝,兩不耽誤還不用麻煩別人,是個講究蛇。
這兩只自己忙著,兩雙小黑豆豆眼還不忘看著對面。
對面的床邊上,盤腿坐著一大一小兩只鬼。
小嬰鬼喝奶喝的忘乎所以,最是專心。眼睛和嘴都只顧著竹筒,別的一概不理會。
喊陳玄帆夫君的包包頭小女鬼,兩只手抱著竹筒吸里面的奶茶,眼睛也在看著對面的狗和蛇。
過了一會兒,小聲的說了句:“好丑哦。”
“……”陳玄帆聽得很清楚,不由瞥了一眼小狗子。
狗子見他看過來,不明所以的抬頭,耳朵上下一翻,呲牙歪頭的和他對視了一眼。
如果是表情包,此處應該配字:咋了?
但從狗子的反應來看,它沒聽懂。
竟然說一只還聽不懂人話的狗子丑?
過分了啊。
“狗長這樣不是丑,是不一般。”陳玄帆替自家的狗說話,“不一般的狗不一般的長相。長這樣的狗,狗生注定不凡。”
“在不凡,丑也還是丑呀。”小女鬼天真無邪的看著陳玄帆,用眼神詢問他,難道不是嗎?
小女鬼的臉很小,臉圓圓的像個小包子。
她自己說自己叫胖丫。
就是胖乎乎的小丫頭。
“小丫頭,你再說我的狗丑,我就不幫你找朋友了。”陳玄帆想了想,發現講道理似乎講不過,還是簡單粗暴點好了。
這招好用。
百試百靈。
果然胖丫嘟了嘟嘴,不太服氣的樣子,好像覺得既然你的狗丑,為什么不讓人說,但是懾于陳玄帆的“威嚴”,選擇了妥協。
“那你幫快點我找到我朋友,找到了,我長大了就嫁給你。”胖丫希冀的看向陳玄帆。“你別看我現在這樣,我長大了,肯定很美,你不會吃虧的。”
“……嫁給我就不必了。”陳玄帆趕緊拒絕。別人穿越都是各種大美女投懷送抱,好家伙,到他這里簡直了,不是男的就是女鬼,還是個身高只到他腰高的小丫頭鬼。
喝奶茶都還會晃腳丫的胖丫頭!
真是多謝垂青,但大可不必了。
“我們還是說說怎么給你找到你朋友。”陳玄帆問道,“你還記得什么嗎?”
“只記得我答應了蓮蓮,如果跑出來,一定帶人回去救她。”胖丫的臉上閃過失落之色,“可我卻不記得她在哪了。”
明明答應了要回去的地方,卻不記得了。
陳玄帆看著胖丫皺眉。
小丫頭說自己九歲多了,可她的樣子看起來最多六七歲,甚至還要更小。
而且她看著很胖,手背上還有胖出來的小坑,臉上也是肉肉的,可陳玄帆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她的手腕和腳腕都很細。
普通百姓家的女兒很少養的胖,四五歲就要開始干活,要是生了弟弟就得背著弟弟干活,吃的又差。到了七八歲長個子的時候,更是能瘦成一根竹竿。
面黃肌瘦的多見,胖乎乎的幾乎看不到。
富貴人家的姑娘,倒是有這么胖的,可陳玄帆沒機會見過。
所以他不知道是他錯覺,還是大唐富裕些的人家,養出的胖丫頭,都是這樣的。
有人會胖的這么奇怪嗎?
“胖丫,你姓什么?”陳玄帆想了想,從最基本的問起。
“我……我沒有姓。”胖丫眉頭緊皺,“沒有人叫過我的姓。”
“你家在哪里還記得嗎?”
“不記得。”胖丫想都沒想就搖頭,“爹帶著我一直走,走了很遠。丟,丟在山里。”
“丟在山里?”陳玄帆皺眉。
把孩子丟在山里?
雖然這么說有些殘忍,但大唐的百姓如果是不想要的孩子,首先想到的應該是賣掉,而不是白白的丟掉。
“然后呢?”
“有人,很兇,領我走了。”胖丫艱難的回憶著,最后還是搖頭,“后面不記得。”
陳玄帆沒有在問。
不記得,只有一種情況,就是不想記得。
生魂在被陰煞沖刷化為鬼物的時候,會選擇將難以面對不愿意承認的記憶藏起來。
胖丫可能就是這種情況。
除非她自己回想起來,否則誰也別想從她口中問出什么。
想要回去找到朋友救她出來,卻又不想回憶起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對于胖丫來說,一定是個無比可怕的存在。
從破碎的魂瓶理出來之后,被陰煞黑霧包裹的胖丫,在陳玄帆超度他們那一排陰魂之前,就乖乖的等在原地,甚至幫軍卒們壓制了其他陰魂。
她的意志和心智都很堅韌,否則無法在小鬼境界,沒有功法沒有任何其他手段壓制的情況下,還保持著基本的清醒。
那會讓她都不愿意記起的到底是什么?
陳玄帆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猜測那會不會是崔嵬背后勢力所在,是一個人間鬼蜮般的地方。
從胖丫這沒問出來什么,小嬰鬼崽兒更是喝完了奶就開始呼呼大睡。
所以陳玄帆損失了半鍋奶茶,一無所獲。
天快黑的時候,劉一勇回來了一趟。
做了一些布置,然后再次回去崔嵬的院子里。
白天他們已經打了十八根通陽柱,基本可以確定院子里沒有其他危險,晚上守在那,只是想再守株待兔一次。
看看有沒有傻兔子自投羅網。
別把敵人想的太蠢,但也別把他們想的太聰明。
通陽柱,就是十八跟木棍,淋上黑狗血,入地三尺,讓太陽暴曬之下,陽氣入地底。
最好的消毒方式是曬太陽,這句話不一定全對,但對付鬼物邪祟,這一招絕對是最有用的。
陳玄帆在營房里待著無聊,索性跟著劉一勇回崔嵬的院子里一起等兔子上門。
路上聽說了,崔嵬不是崔嵬,是崔山才對。
“崔山的父母是自愿獻祭給邪神的?”
“對,崔家的族長是這么說的。”劉一勇道,“崔山的爺爺的爺爺曾經是個練氣修士,不過自此之后他們就沒人再有修煉資質了。又嫌棄武道之路粗鄙不堪,就希望子孫走讀書中舉之路,改換門庭娶到有修行資質的女子,再生下麒麟兒。”
可惜讀書也不成。
到了崔山父親這里,眼看著就要活不下去了。
后來他們家認識了一個鹽商的家仆,愿意提供給他們鹽和方子,讓他們做咸菜賣。
據說是覺得崔家莊風水好,菜長得好,做咸菜會很好吃。
這個鹽商背景很大,也很復雜,這個家仆的身份要查還需要時間。
不過崔山的父母自愿獻祭的邪神身份卻已經確定了,是黑教供奉的魔神默祖。
“默祖許諾,會在他們一家人死后,給他們的兒子崔山,山鬼之身。”劉一勇嗤笑道,“簡直不知所謂。”
陳玄帆點頭,騙傻子的鬼話也有人肯信。
黑教?
那傻兔子不是有指望了。
不過這一晚,他們沒等到送上門的傻兔子,卻等到了一只黃皮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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