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照亮室內。

  裴依依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祁北辰,忍住胸中萬千情緒,走出門外。

  劉嬤嬤一早候在外麵,看她穿戴整齊,眼裏閃過詫色。

  “王爺受傷了,今日在家休養,你們莫吵他。”

  她慢慢關嚴門,讓劉嬤嬤看到呼吸平穩的祁北辰。

  在即將合上時,她眼眸動了動,卻沒在看過去。

  吩咐劉雲劉虎看好房門,她就乘坐馬車走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沿街叫賣的攤販,每個人都很匆忙。

  “咦?我的東西怎麼都沒了?”

  “哎!這麼大錠銀子!”

  馬車後麵,一陣嘈雜。

  裴依依目光卻一片堅定。

  皇宮

  正在迎接皇上駕臨的眾大臣,就看到元王妃,竟然出現在大殿外。

  來喜宮侍立刻小跑過去,“元王妃有事?”

  邊說邊往後看,找那個跟她形影不離的人。

  “煩請宮侍大人通傳,皇長子病情之事已有眉目。”

  來喜沒動,“可是抓到兇手了?”

  裴依依搖了搖頭。

  來喜懵了,“皇上也沒說限期,不若王妃等皇上下朝再說。”

  兇手沒找到,上了朝堂,可就難辦了。

  本來那些大臣就不滿意把這事交給女子來查。

  裴依依知他是好意,隻是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有一些事情,需要皇上批準。”

  來喜左看右看,都看不到元王,“今日元王怎麼沒來?”

  裴依依顯出不耐,“皇上命我查案,連下兩道聖旨,難不成宮侍大人以為,我全仰仗著元王?”

  來喜呆住,心道元王妃不好惹!

  “王妃稍等,奴才這去通傳。”

  說完,一溜小跑回去了,不一會就傳她進去。

  這還是裴依依第一次來朝堂,不過心裏一片蕭索,也就沒去看有多富麗堂皇。

  裴琰、裴烈、裴錚、還有蘇卿仁、蘇辯正都在,他們看著五妹進來,目光掃過他們,眸中有淚意,就心中不免擔心起來。

  沒看到祁北辰,幾人目光一對,覺得今天不尋常。

  因為是為給蘇家翻案,所以蘇卿仁他們雖然想幫,卻名不正言不順。

  裴家幾位進不到後宮,也隻能打打外圍,等蘇守安的信。

  今天看小妹進來,可是昨天沒收到任何信,就都擔心起來。

  而其他大臣,見到一個婦人登朝問事,都不滿起來。

  立在左邊的是六皇子,右邊的是三皇子,看到裴依依跪下,都望了過去。

  “稟皇上,臣婦不敢犯欺君之罪,雖已查明皇長子是被人下毒,但是年代久遠,無法找到真兇,特來兌現承諾。”

  皇長子是中毒?

  沒有找到真兇?

  特來兌現承諾?

  一眾大臣,都不知道,哪個更勁爆了。

  誰不知道,皇長子是病逝,可是她說是中毒?

  查明中毒,卻沒找到真兇,不過這才幾天,就放棄了?

  兌現承諾,可就是要跟元王和離了!

  眾人這才想起,那個寵妻狂魔,今日沒來呢?

  衛太醫與皇後宮中宮女之死,他們也聽說過,可是這怎麼就叫查不到真兇了?

  其實自打皇帝命她查案後,議論就不斷起來,因為真的不知道能查到哪一步。

  可是這才幾天,就認輸了?

  不過,他們也沒忽略,皇長子是中毒而亡的話。

  看回上首,就見皇帝態度隱晦。

  如今上位者,喜怒很少外露,更何況事關儲君,這事更不好說了。

  “你說皇長子中毒,可有證據?”皇帝聲音低沉。

  裴依依抬頭看去,目光清明,“中此毒者,屍骸會呈現黑色,試藥人雖死,可屍骨猶在,開棺驗屍,再請出皇長子屍骨,便可辨真偽。”

  轟的一下,朝堂上炸開了鍋。

  這裏講究的是入土為安,別說挖試藥人的屍骸,就是打擾皇長子英靈,都是罪不可赦的。

  皇帝更是臉色陰沉。

  裴依依知道,在這裏是犯了大忌,可是她沒時間了,她也沒辦法了。

  他們是聖旨賜婚,也隻能讓皇帝解除。

  至於蘇家祖父,她隻需證明,這是中毒,而她能救,便能正名了。

  “請皇上傳試藥人王淼近前。”

  經過鼎靈的醫治,他體內的鉛毒,已經完全祛除,如今雖然外貌有損,但並無大礙了。

  來喜得到皇帝準許,立刻命人去提。

  眾大臣仍然議論紛紛,站在前麵的裴琰喚著裴依依,“五妹,你這是做什麼,五妹夫呢?”

  他們可不相信,五妹是無的放矢的人,就這麼無疾而終。

  這中間必然出現差錯了。

  還有五妹夫也是,怎麼這時候不出現,再晚點,媳婦就沒了。

  裴依依沒有應聲,低垂著頭。

  她知道,他們是不會同意她離開祁北辰的,尤其是為了這麼荒誕的理由。

  上首的皇帝,目光冷沉地看著下跪的那人。

  雖然覺得祁北辰不出現,有些怪異,但心中更惦記皇長子的事。

  試藥人很快被帶來,大臣們也沒見過,但是皇帝卻聽太醫局稟報過。

  看著還算有幾分精神的試藥人,一種議論紛紛,不知道,這個怎麼就算證據了。

  “請皇上看此人牙齒。”裴依依看著上首,“鉛中毒之人,因為體內鉛毒排不出,便會滲入骨骼,此人牙齦全部壞死,牙骨露出,可見黑色。”

  “你說有人下毒,那這人為何沒死?”有大臣問。

  “鉛中毒,小孩與大人體質不同,表現癥狀也不相同,嚴重程度也就不同。

  一些試藥人也都是活著出宮,慘遭滅口的。”

  畢竟事關儲君,即便有些話犯忌諱,卻也不得不挑明。

  “你說衛老太醫,一直下藥暗中加害皇長子?”

  其實很多人都是如此猜測的,但是也隻是衛小太醫死了,才覺出有問題。

  “鉛中毒之人,服用白楊樹所製的湯藥,可暫時緩解表癥。根據藥房目錄記載,試藥人都有服用此藥,便可說明,有人知道此病癥,也知何物可以化解。”

  裴依依呈上賬冊。

  “根據白楊樹庫存量,可以證明,皇長子並未食用此物。”

  來喜呈遞上去,皇上快速掃著她打開的那頁,每一筆都有畫出。

  裴依依聲音還在繼續,“蘇太醫翻閱皇長子舊年脈案,覺察有異,已經稟告皇後,不過沒有引起重視。”

  她話頓了頓,可是誰都知道,皇後這次信錯了人,才害了皇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