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最后一個上門女婿 > 第七百五十二章賈夏之爭
  大慶殿,朝會。

  趙官家還沒有上朝,現在年老體衰的劉太后已經完全不上朝,垂簾聽政成了歷史,再大的雄心壯志也敵不過歲月,聰明的人服老,不聰明的人才會死死地住權利不放。

  百年后清算血腥她見過不少。

  她有些能明白為什么趙恒與契丹人結盟之后會開始懶政怠政,成天沉迷于那些虛無縹緲的祈天續命之事當中。只怪當時她自己還太年輕,不知道生命的可貴。

  誰不愿意一輩子守著這花花江山,整天批閱奏書有什么用,累垮的是自己的身子,多享受幾天這權利帶來快樂。

  她讓人去蜀中的青城山尋仙問道,也想找找是不是真有傳說中的不死藥。

  夏竦立在百官之右,陳熙春懷孕一事極大地刺激了他的野心,如果這姑娘真能為官家誕下一位皇子,那將來這天下就是官家的,自己一手促成這事,日后的地位不就堪比伊尹周公!

  哪怕不是一位皇子,就是誕下一位公主,這陳姑娘的地位也能穩固,將來自己再從中使一把力,效仿當初宰相呂夷簡,把郭皇后給廢了,立了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曹皇后。

  只可惜呂夷簡得到了曹皇后的支持,卻不知道郭皇后乃是劉娥劉太后一手扶上位的,把她廢了就是對劉娥作對,自然就沒有什么好下場,呂夷簡為國盡忠了半輩子自己臨老被趕回家。

  現在時局早已大不相同,曹家自曹彬以后就一個曹瑋獨木難支,其他的后生晚輩難堪大用,劉太后年老力衰,更沒有心力參與朝堂的紛爭,自己只要能與這陳姑娘通力合作,以后放眼九卿誰敢與自己作對!

  夏竦笑了,看了看身邊的賈朝昌,這廝位不久矣!

  天子坐明堂,百官朝拜。

  昨夜夏竦就將陳姑娘自京東路返回的消息告知了夏守恩,夏守恩有御前行走的權力,當夜就回到內宮報與趙禎。

  趙禎思念佳人幾個月是夙夜難寐,每夜回到后宮,自己最喜歡的楊氏還尚氏兩位愛妃早早被百官逼著打發出了后宮,現在后宮曹皇后一家獨大,聲勢要不是劉太后壓著早就是第二個劉太后。

  曹后是一位好皇后,可是惜這曹皇后長得并不出眾!

  趙禎就是一個最典型的視覺動物,看女人只看外表,外貌好的就加分,至于內心是個什么樣的女人他才不管。楊氏和尚氏兩個美人原來可謂是心機不淺,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都沒有搞清楚就敢跟后宮之主的郭皇后對著干,趙禎這人也視的,縱容著這些女人胡作非為,他自己倒視而不見。

  趙視坐定掃視了一圈堂上的俯身的文武百官,發現了人群當中的夏竦,現在越看越竦是越喜歡,以前身邊總被寇準呂夷簡這些說話比自己還大聲,態度比茅坑里的石頭還硬的老家伙控制著,自己有一點小心思小想法都不敢跟旁人說。

  現在好了,自己得此得力愛將,以后的日子能不舒坦?

  小黃門唱道:“百官有事啟奏!”

  賈朝昌冷眼看著夏竦出列道:“臣有本奏!”

  趙禎大喜:“卿快快道來!”

  夏竦手舉著笏板昂首道:“當今陛下文治武功春秋鼎盛,出使西夏的包拯也已帶回來捷報,西夏百年之亂平定,眼下四海升平國內百姓安居樂業,唯獨陛下子嗣不旺后宮不繼。民間尚有云: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陛下眼下雖有螟蛉可是千秋社稷大業怎能獨系一枝。民間百姓尚有三妻四妾追求多子多福,也不似眼下后宮諸嬪,多年不見皇家子嗣,有見于此,臣建議陛下從民間選擇賢慧蘭質之女以充后宮,以為大宋萬代著想!”

  這個時候夏竦怕不是腦子進水了講這個話?眼下官家從宗室里過繼了一位兒子趙宗實,不出意外的話百年之后就是趙宗實的天下,這夏竦講這么些屁話就不怕得罪趙宗實?

  退一萬步講,夏竦這不是公然在朝廷說后宮的這些個妃嬪是不下蛋的母雞,把其他罵了也就算了,曹皇后也沒有誕下皇子,定不是把她也給罵進去了!

  眾人紛紛朝夏竦投來欽佩的目光,不佩服不行啊,這軍人出身的果然就是心直口快,不怕得罪人。再用余光瞟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官家,官家臉上漸漸浮現起一絲笑容,兩府三司三衙六部的官員各各是萬中無一的人精,只看了一眼,突然就發現這里面不對勁!

  按理來說百官的發言不會無地放矢,背后都會有人授意,一般都是上級領導。夏竦與賈朝昌兩人不合早已成來朝中公認的事實,這事就不會是賈朝昌讓夏竦說的,那還有誰能說得動夏竦?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官家!

  投機是人的天性,不要說將來可能得罪趙宗實,眼下不支持這件事就可能直接得罪了趙禎,得罪官家下場可不好受,還談個屁的以后?

  西府高若訥,工部尚書余靖紛紛進言附和夏竦的言論。高若訥也是軍派出身,夏竦對其很是賞識,而且多此在公開場面明確表態,下一任的樞密使就有高若訥的份,他自然要巴結一下夏竦。

  余靖則是劉永芳之后的繼任者,工部這些年不少的工程都與軍隊有關,他從中也是賺了不少的黑錢,對于賈朝昌與夏竦兩人,賈朝昌是錢賺了自己一人吃飽,夏竦倒也是自己吃飽,不過偶爾也會讓底下人喝點湯,兩個人投機站隊的話他自然是選擇夏竦。

  竟然還有支持者,這次真是有備而來的感覺,許多小官眼見風向不對紛紛表態,至于范仲淹韓琦還有晏殊歐陽修等老派中流他們一向采取中立的態度。

  爭論之中肯定有利益沖突,只是這利益沖突并沒有損害到老百姓與朝廷,他們就沒有什么必要與這些人去爭論好壞。

  他們更是聰明人,早就猜到這是官家的小小心思,官家也是正值壯年,誰不想要多娶幾房嬌妻美妾,因為這種事跟官家過不去,那就太不理智。

  這個朝會隱隱有一邊倒的跡象,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說夏竦。誰讓夏竦說得沒錯,官家的后代問題是朝廷的重大問題,誰敢說官家你就不要生了,讓別人家的兒子替你繼承皇位就行了,這種話才是要命的大逆之言。

  賈朝昌也不知道夏竦今天為何會提到這個話題,他也能猜到這里面一定有官家意思,他沒傻到與官家對著干,擊改一個人不一定要與他對著干,有時候旁敲側擊也行!

  “啟奏圣上,臣有本奏!”

  賈朝昌一句話就讓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趙禎心情大好道:“卿自說來無妨!”

  賈朝昌清了清嗓子道:“夏大人言眼下四海升平不假,陛下春秋之事也是國之大事,但是眼下朝中卻有奸邪之人,放任家奴為禍地方,還請陛下明察!”

  趙禎一愣,怎么突然扯到這事上,百官也是愣住了,賈朝昌這說的是誰?誰家里沒有幾個家丁說話大聲了一點,宰相門前還七品官,他賈家的下人不見得就是什么好東西,在汴京也是出了名的蠻橫之主。

  “請愛卿細細道來!”

  趙禎眼睛一瞇心道,你可不要壞了我的好事!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把夏竦的人盼回來,自己能再添一位佳人后宮,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挑開話題。

  賈朝昌道:“臣彈劾參知政事夏竦,私縱家奴梁川為虎作倀,假以朝廷重臣的名義恐喝地方官員,借機敲詐勒索,京東路各級官員無不畏其煊赫權勢敢怒不敢言。梁川是何許人,正是大奸佞丁謂的家中管事,兩人原來就是一丘之貉,梁川早先仗著丁謂之勢無惡不作,幸得太后英明將其發配。不想夏竦見其奸滑又收為已用,如今是天怒人怨民怨沸騰,朝中官員御史諫院視而不見,此等惡行臣于公于私都不能無視,若是朝中大臣皆這等下三濫的作法,我大宋朝廷的威信與顏面何在!臣斗膽,請陛下降罪于夏竦逐出朝堂,對家奴嚴正典刑!”

  夏竦出了奇地淡定,仿佛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旁人則是捏出了一把冷汗,這圖窮匕現完全不需要一點點前戲,一上來就是直接高潮,這賈朝昌今天是吃錯了什么藥,一出手就這么猛,分明是奔著置夏竦于死地來的!

  趙禎腦袋奇大無比,這賈朝昌怎么不按他的劇本來,自己在那里唱著獨角戲?本來一天期待的好事全讓他給攪和了。

  這些大臣但凡是逮到一點點機會就開始各種捅刀子,自己的人生大事在他們眼里算個屁,他們要是有機會鏟除掉異已絕對不會留到第二天,今天這事要是弄不明白,他算是看透了,自己想要再討一房小老婆也是白日做夢!

  饒是性格再謙和的趙禎也有點不耐煩地道:“賈卿可有證據?”

  賈朝昌有一種總算盼到這一天的顫狂,眼神中的殺意與猙獰絲毫無法掩飾。

  你說他與夏竦有什么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嗎?其實也沒有,但是放眼整個朝局,眼下對他的相位危脅最大的就是這個夏竦。

  論資排輩,范仲淹歐陽修韓琦等人都沒辦法與他這個前朝遺老相提并論,夏竦不同,這小子幾乎是從最底層的七品芝麻官做起,什么大風大浪沒過,他甚至比自己的資歷還深。論水平,范仲淹等人是個二桿子一根筋,歐陽修晏殊等人寫寫詩詞作作文章還可以,搞斗爭水平還不如三歲小兒,夏竦就不一樣了,這廝是出了名的奸詐,還在軍隊里呆過,什么牛鬼蛇神沒斗過,他才不是省油的燈。

  這才從西北回京釣多久,先是與丁謂原來的家奴姘頭似的搞到一起,然后原來對其都不甚待見的官家最近都頻頻召對,對其甚是青眼有加,再這么下去自己連句話也說不上的時候,只能回家養豬種地去!

  賈朝昌從衣袖中拿出一份奏書,書信樣式簡單,不是正式的行文封函,倒有幾分私信的架式。百官一看突然皺了皺眉,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這中間哪里不對。

  夏竦一看那信心里發出一絲冷笑,臉上依舊古井不波。

  賈朝昌緩緩將信攤開,掃了一眼信中的內容道:“京東路鄆州府知州李立進奏,參知政事監修國史夏竦私縱家奴梁川為禍地方,行經各州路拒不納漕稅,毆打漕吏大肆索賄,索賄不成又公然殺害朝廷命官,鄆州博士柳平慘死家中,妻兒險遭屠戮。夏竦身為朝廷命官,枉視祖法綱紀陰蓄私兵意圖謀反,依律。。當斬!”

  轟!這個奏書實在太過勁爆,賈朝昌也不是開玩笑,一張口就要砍了次相,百官們坐不住了,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起來。

  這時候誰也不敢公然站出來表態,一句話可能決定的就是下半輩子的前途命運,除非這兩位主官有授意,不過照這個架式,現在就是上峰有交待要出來站隊,也是一個騎馬難下的下場!這一開口就是意味著不死不休,誰敢拿青春賭明天?

  私縱家奴這種事看似微不足道,可是上綱上線追究起來并不是一件小事。

  徽宗朝有一個宰相很出名,名叫章惇,就是說宋徽宗輕佻不能君天下的那個章惇,這個人看人相當準,做事也雷厲風行相當有手段。這個人被元朝修的宋史里明確分列在奸臣傳當中,標簽就是徹頭徹尾的奸臣。

  但是縱觀章惇的事跡只能發現,這是一個不為政治所認可的能臣,而真不是一個奸臣。不僅是他看清宋徽宗的真面目,對外打得西夏滿地找牙,對內就是他自己的家屬也要求極嚴,他有四個兒子四個侄,就沒有一個在他任內當上大官的,成績考最好的四子章援進士第五名,還是授了一個不入流的校書郎。

  這事要是放在張居正身上人家肯定就不樂意。

  就連章惇自己的老爹枉法,霸占了鄰居家的地,他親自把自己的老爹送到開封府治罪,然后把自己宰相的職位給免了,到蔡州去當知府。

  章惇不是奸臣,當然,約束不好自己身邊的人貪贓枉法也不是一件小事情!宰相都能因為這樣的事情被拉下來(當然是章惇自己做得到,如果別人想搞他不一定能拉下來),更何況現在的夏竦。

  這還是其次的,貪污幾本整個朝廷除了極個別的優秀人士不會去干,其他人多少都手腳不干凈。

  但是一言不合殺害當地的官員這就不是兒戲了!

  要是夏竦仗著手中的權利今天看誰不爽看誰不對付就把誰宰了,那明天指不定這屠刀就落到自己的頭上,再發展下去,就會借刀殺人!

  大宋不殺文官是祖制,要是讓夏竦把這個口子給撕開了,以后他們在官家跟前誰敢說話?誰敢辦事?他們官大的一言不合就要官家把他們這些小官給宰了,官家是聽他們宰相的還是聽他們這些下官的?

  只是賈朝昌也是離譜,你說你與夏竦不對付吧跟官家說話動不動就要把夏竦給斬了,兩個人完全就是一個鳥樣,百官交頭接耳之后雖然不知道要站在哪一邊,卻也沒有一個亂表態,現在就看官家,要是官家偏坦他們兩人任何一邊,以后這他們這些小官真的永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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