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姜天說點別的什么,以墨羽長公主驕傲的性格,斷然是不會再回頭的。
但是,偏偏姜天說的,是她目前心里最為敏感,最為關注,也最為苦惱的一樁心事!
是的,她停留在化神六層,已經足足三十年了。
可是,三十年來,無論她多么努力,外出試煉,走南闖北,卻始終找不到突破的契機。
那晉升的一刻,遲遲不能到來。
三十年來,她努力過,奮斗過,瘋狂過,甚至在夜半無人時,偷偷哭過。可是,武道之路,便好像被上了一道枷鎖般,那化神后期之境,總是不得其門而入。
讓她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高估自己了?
是不是自己的潛力,也就是止步于此了。
這段時間從邊防回到國內,也是她心氣最弱,人生最失意的一段時間。
那冷冽的額頭輕輕舒展,秋水般的眸子,隱隱閃動著無法掩飾的激動。不過這種神態,也便是一閃而過。
旋即,墨羽長公主又恢復了之前的冷冽矜持,略帶嘲諷地道:
“姜先生,你哪怕實力再強,恐怕也止步于化神中期,與我旗鼓相當罷了。你又不是返虛圣人!而且,最關鍵是的,你壽元太短了,在修煉上的經驗也沒我豐富。想指點我,恐怕還差點火候吧!”
“你修煉經驗豐富,你年紀老,你能把林陽四個月晉升到金丹巔峰嗎?”
姜天反唇相譏。
其實,墨羽長公主對姜天所言,并非完全不信,只是看到姜天臭屁的樣子,就分外不爽,非想擠兌一番。
聽得這話,她也是淡淡笑道:“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你無法突破的焦慮,都已經寫到臉上了。”
“你恐怕更想不到的是,你這樣下去,非但突破不了,而且離走火入魔已經不遠了。”
“你也沒辦法不承認,每到日落之時,你的心情便會煩躁不堪。仿佛胸中有數一團烈火要瘋狂燃燒,要將你整個人燃為灰燼一般。”
“你可以不承認,但我還是要說,就當還你之前的人情吧。你聽不聽,就在于你了。”
說到這里,姜天轉身欲走。
“慢著!話沒說完就想走,像個男人嗎?”
墨羽長公主直接失態地抓住了姜天的衣袖。
“哈哈,你之前還罵我小屁孩呢!怎么?現在以男人要求我了?”
姜天笑道:“我可以指點你,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墨羽長公主皺眉道:“是要天材地寶,還是名山大川,或者功法典籍。只要我能給你的,我都給!但想要爵位是不可能的,咱們帝國沒這個規矩!”
“條件就是,無論帝國有任何勢力想要侵害鎮遠侯府,你都要站在鎮遠侯這邊!”
姜天臉色一正,肅然道。
此語一出。
林漢卿父子對視一眼,眸中都露出深深的感動之色,臉色微紅。
“姜先生真乃奇男子啊!”
而東方櫻小公主也是美眸圓睜,異彩漣漣地看著姜天,充滿了崇拜愛慕之色。
姜天指點墨羽長公主,這是多大的功德,又能換來多少好處!
可以說,完全可以登天而上,地位與諸侯比肩。
但是,姜天卻沒為自己要什么。
只要墨羽長公主一個保證,一個承諾,對林家的承諾!
“我答應!”
墨羽長公主不假思索。
在她看來,鎮遠侯林家對皇室忠心耿耿,和自己利益高度一致,自己維護鎮遠侯林家,就是維護自己。
“君子無戲言。你若確定,你我,定下神魂契約!”
姜天說道。
“自然!”
墨羽長公主一笑。
雙方神魂交織,契約生成,但有違背,神魂破滅,身隕道消!
這時候,姜天臉色一正,輕笑道:
“你的天賦,你修煉的功法,其實都足以讓你突破化神后期。甚至,你身上,蘊含著沖擊返虛圣人潛力。”
“可惜,你太好勝,你太好強的性格,影響了你的心性。你太關注皇族與諸侯的斗爭,瑣事縈繞于心田,蒙蔽神識,無法平心靜氣,自然無法清晰地感知法則與大道,甚至,法則錯亂,大道糾纏,距離走火入魔,已是一步之遙了。!”
“你可以不承認,但是,我這番指點,也算還你人情了。你是否能夠聽到心里,那就在你了!”
姜天施施然地笑著道。
一向好勝的墨羽長公主,此次竟然目瞪口呆地看著姜天,出奇地沒有反駁。
隨后,她那絕美的臉龐上,也是浮現一抹黯然之色。
她不得不承認,姜天所言,一語中的,切中要害。
“我承認我存在這些問題,但是,哪怕心性能改,可帝國局勢岌岌可危,我身為皇族,身為皇兄的股肱之臣,如何能夠做到置身事外?一旦大戰爆發,那就是民不聊生,生靈涂炭,不知要留下多少孤兒寡母!”
墨羽長公主秀眉緊緊蹙起,眼圈微紅,遺憾嘆息。
這一刻,她卸下了堅強的偽裝,露出她作為女人柔弱的一面。
“修煉爭鋒,朝野爭霸,不是讀書學文,不是繡花女紅,要做到心平氣和,驅趕心魔,談何容易?我已經知道我在死亡邊緣游走,但別無他法。難道,你又有什么辦法嗎?”
她一臉惆悵地看向姜天,凄楚一笑,似帶絕望。
她也是背負了太多。此時,卸下心防,與姜天推心置腹,宛若老友般。
“當然!”
姜天祭出一把古琴,橫陳于案幾之上,微笑道:
“我有一曲,為瑯嬛十二神音,那是以音律干涉人精神的小曲子,以心為琴,以七情為弦,用真意彈奏,出無聲之仙音,引彼心之共鳴!常聽常彈,就能蕩滌心中俗念,清心寧神,外魔不侵,邪念難入,煩惱清凈。”
說罷,姜天手指伸出,輕輕撥動琴弦,一個個音符如精靈般從指間跳動而出。
隨著姜天的彈奏,墨羽長公主精神一震,只覺得眼前出現一副唯美的畫面.
淙淙的清泉,從潔白的石頭上流過,一輪圓月高掛于松林之間,涼風習習,吹動松濤起伏,也吹動自己的心田。
剎那之間,墨羽長公主只覺得煩惱全消,口舌生津,渾身舒泰,尤其是精神比吃了靈丹還要清爽。
眼前的法則與大道清晰凸顯,她仿佛感知無比敏銳。
她目瞪口呆地顫聲道:“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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