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顧湛越看年頭久遠的這些信件眉頭越皺了起來，郭峰在其中提到了不少他與皇帝謀劃之事，甚至在其中還提到了“寒毒”。
顧湛眉頭一皺，朝內中了寒毒的便只有自己一人，況且寒毒一事雖早已不是密宣，但是郭峰為何提及此事。
顧湛猛然找出了在這之前的信，當下一寒。
當時郭峰剛剛搭上肅帝的關系，上任戶部左侍郎一位。得知這一訊息后便迫不及待地與南夷分享。
郭峰在信中寫道。
“肅帝前日與我透露一樁舊事，在他尚未即位之時，先帝屬意幼子，便是如今的安平王顧湛，聽聞該子天生奇才，兩歲時便能作詩，三歲可下筆成文。由于當時太過年幼，先帝為了能讓其即位，甚至動了廢年長皇子以保幼子之心。”
“因而肅帝先下手為強，在其飲食中下了來自北疆的寒毒之藥，未曾想此子福大命大，只是落下了病根，由于病灶而致雙目失明。不過因此，先帝投鼠忌器，生怕此子深陷性命之虞，便聲稱送其去南方養病，其實是為了讓他遠離奪嫡之爭。”
顧湛不知不覺攥起了手中的信紙，他仍記得十歲那年大病之時，他在床上疼得冷汗直流，只覺渾身冰冷而乏力，周身傳來刺骨的疼痛，仿佛有一看不見的野獸在瘋狂地撕咬著他的身軀，四肢百骸不停地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他被母妃抱在懷里，心疼地不停為他捂熱身體，只是他的手腳仍如墜冰窟般冰涼，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痙攣不止，口中不斷發出痛苦的**。
母妃流著淚，向他不住地道歉，說自己沒能保護好他。
當時的顧湛努力地想扯出一個笑來安慰母妃，只是很快他就被疼痛折磨到暈厥過去。
那些日子他被寒毒折磨得難以分辨今夕何日，只知道已一醒來便會撞見父皇關心的目光，或是母親悲怮的哭泣。顧湛素來早熟，不愿意讓他們擔心，只能強撐著裝作自己無事。
但很快，有一日他醒來，便發現自己看不見了，母妃帶著哭腔告訴他，由于這毒深入骨髓，難以根除，最后淤血堆積，致使他目不能視。
顧湛當時如遭重擊，原本他多少有些恃才傲物，只覺自己便是集天下才華于大成之人。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將他視為太子之選，每一個人都在感嘆他的優秀出眾。
只是如今這一噩耗，致使他原本還未好利索的身子又再次寒毒復發，父皇為了他的安危，只好在他昏昏沉沉之時送出了京城。
那之后，他便再也未能見過母妃。
母妃變成了牌位上一個名字，變成了陵墓中一抔黃土，變成了他記憶中的一抹身影。
隨著時日漸長，母妃的音容也漸漸模糊，漸漸地，他只能回憶起那一個模糊的笑。
原以為來日方長，未曾想世事無常。
他早已模糊地猜到了下手之人是誰，只是如今這紅果的惡意明晃晃地擺于面前，讓他胃里翻江倒海，只想要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