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把支票遞到了季泉聲面前。
男人卻只是目光深深的看了幾眼，沒有接，轉頭動作緩慢的收拾起了醫藥箱。
“聲哥，你把支票收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
季泉聲沒有收下支票，把醫藥箱整理好了之后，將那枚藥片用一張紙巾包好放在了醫藥箱的上頭，然后抬眼認真的看著沈語，“語寶，現在我只有一個問題問你。”
“你是不是不想我在你身邊了？”
季泉聲這個問題問得太尖銳，太直白了。
就像是一把燒紅的匕首直接刺進了沈語心口割開的傷口上，把血肉刺得刺啦作響。
她疼得呼吸加重，身子虛晃了一下，但是還是找準重心定住了，抬眸盯著季泉聲，回答了一個字，幾乎拼盡了全身的力氣。
“是。”
除了這個答案，她不知道還能跟季泉聲說什么。
她不想往前走，她也不想季泉聲因為自己而一直停留在原地，他那么優秀，值得更好的女孩兒來配他。
而不是自己。
還是那句話。
長痛不如短痛。
沈語一個字的回答后，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自然也就沒看到季泉聲眼底劃過的一抹血色。
良久。
兩人的沉默最終還是被季泉聲的聲音打破。
“好，我知道了。”
季泉聲好艱難的才挪動腳步，轉身朝外走去的前一秒，還是不忘叮囑沈語，“這顆藥，記得喝。”
沈語啜泣的點頭，目送著季泉聲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后，她身子驟軟的跌在了地上，好久好久都沒有再動彈一下下。
很快。
院子里就響起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沈語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季泉聲離開了，但是她還是去了，走到陽臺上，蜷縮躲在欄桿后面從欄桿的縫隙里看著季泉聲的奔馳車消失在了夜色里。
猩紅的車燈好久好久才在夜色里徹底消失。
沈語腦袋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對還是錯，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破碎到無法給季泉聲完整的愛了，他值得被一個完美的女孩子熱烈的愛一回。
不知道在陽臺上坐了多久，屋里的手機發出了一聲鈴響。
沈語走回去拿起手機，看到是季泉聲發來的微信。
“語寶，深秋天寒，多穿衣服多保暖，保重。”
保重二字戳破了沈語的淚腺，這一刻，她什么都顧不上了，捧著手機淚如雨下。
這一刻的眼淚，是純粹的，只為季泉聲而流。
……
夜晚再黑，黎明總歸是要來的。
這一次，小院的黎明，安靜了些許。
蘇炎跟沈翊最先起床，在院子里收拾著昨晚上弄亂的東西，時一佳裹著厚厚的披肩捧著熱牛奶也出來了，坐在院子的長椅上指揮蘇炎干這干那兒。
顧知行早早的就去公司了，所以不見人。
時一佳環顧院子，心道不知道為什么人挺多的，但是感覺冷冷清清的。
這時候，吳菲菲起床了，她一副沒睡好的模樣，雙眼掛著大大的黑眼圈，時一佳打趣她昨晚偷什么東西去了。
吳菲菲的性格爽快直率，跟時一佳挺投的，坐到她身邊嘆氣，“我也不知道，昨晚上一直做噩夢，不是夢到我流產了就是夢到霍司橋死了……”
“呸呸呸，你可不許胡說，你快呸呸呸！”
“你這么著急干什么，夢都是相反的你不知道嗎？我做夢夢到霍司橋要死了，說不定他還會長命百歲呢，你沒看他昨天精神頭好不少嗎？白天都沒睡覺。”
“反正你快呸呸呸，一大早上不許說這么晦氣的話！”
時一佳可不敢掉以輕心，上次時律出事兒，霍司橋做什么夢來著？夢到時律來接他去更好的地方了……
即便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時一佳想起時律，心口還是發緊發疼。
吳菲菲拗不過時一佳，只能跟著呸呸呸了幾下。
“干什么呢？一大早上的呸呸呸。”沈語從客廳出來，下了臺階，時一佳忙上去摸她的肚子，“小嬸兒，好神奇呀，你的肚子像是吹氣球一樣的，一天比一天大，我的小乖乖你也太厲害了吧！”
“哪有那么夸張，還吹氣球。”
沈語嗔笑一聲。
那邊，蘇炎發現院子外面的車少了一輛，“昨晚上是誰走了嗎？”
“怎么了？”
“我看到外面的車……”蘇炎的話沒說完，沈語臉色便變了，她道，“是聲哥走了。”
“聲哥走了？去哪兒了，什么時候回來呀，我還想蹭他的車去湖心公園那邊練瑜伽呢。”時一佳以為季泉聲是出門辦事兒去了。
沈語卻道，“不會回來了。”
“什么？”
她這話一出，不光是時一佳，連蘇炎還有沈翊以及在屋里忙碌的蘇以沫都走了出來，“什么叫不會回來了？”
“不會回來就是不會回來了，你們不要問了。”
沈語坐到長椅上，“不僅他不會回來了，你們一個個的也要往前看了，蘇炎，佳佳現在已經做完了最后一次化療，你是怎么打算的，是在國內找工作還是繼續去國外完成研究生的學業？還有沈翊，你在越泰市場部是干得不錯，但是永誠集團那邊顧景旭能管的事情越來越少了，那么大一個集團，你是怎么打算的？如果你不想去，就趁著現在市場行情好早點處理，如果你想去，市場部的工作就好好的找個人帶一帶然后脫手。”
“還有……”
沈語視線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把每個人都說到了，并且也都指出大家不要再不放心她了，不要再圍著她轉了，都去奔赴自己的大好人生吧。
“沈語姐，你把我們所有人的人生都看透了安排好了，那你自己呢？你是不是把聲哥趕走了，也是因為不想讓聲哥圍著你轉？但是我覺得聲哥就是想繞著你轉呀。”
吳菲菲心直口快。
但是沈語對此話充耳不聞，視線在院子里環顧，“瑜念呢？怎么不見她？”
“沈語姐，你不回答我的問題！”吳菲菲無語。
沈語站起身子找了一圈兒都沒找到瑜念。
蘇炎猜測，“可能是還沒起床吧。”
“怎么還沒起，之前不是每天七點就要給霍司橋換藥嗎？”沈語看著瑜念那扇緊閉的大門，眼神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