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走進縣衙大堂內,就看見穿著御史官服神情嚴肅的江上游居中而坐,孫知縣面無表情的坐在一旁。
錢謙益強笑向兩人拱手施禮:“兩位大人!不知今日這般陣仗叫錢某來所為何事?錢某今日還約了朋友,一會兒還要去赴約!”
江上游看著錢謙益強作鎮定的模樣嗤笑道:“只怕今日錢先生你赴不了約了!”說完看了看孫知縣。
孫展鵬拿著一疊紙站起身走到錢謙益身前遞了過去冷聲道:“錢先生!你先看看!看完再說!”
錢謙益有些慌亂的接過紙,低頭一看,沒一會兒冷汗就流了下來,紙上全是他這些年如何侵吞百姓的田地,每一樁都詳細無比,人證物證俱全。
江上游冷笑道:“錢先生!這些你做何解釋?”
錢謙益渾身顫抖臉色灰白急聲解釋道:“這些都是家中惡奴所為,錢某全然不知!待我回去定然嚴加處置!還望大人明察!”
江上游聽了怒聲道:“笑話!錢先生!你當本官是三歲小兒?也罷!本官這就將你的說詞上奏陛下!希望你這解釋陛下會信!來人!將錢謙益收押!”
錢謙益失魂落魄的被衙役帶走。
錢謙益被拿下的消息傳出,江南與東林關系密切的官員無不人人自危,驚慌失措。
無錫東林書院內,高攀龍憂心忡忡的對趙南星道:“夢白兄!錢受之下獄,我看下一步就該輪到我等了!”
趙南星沉聲道:“不錯,那小兒眥睚必報,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我等速去京城暫避鋒芒,太子殿下定能庇護我等。”
高攀龍猶豫道:“我等走了,可支持我們的士紳該如何是好?不管他們了?”
趙南星急聲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最多日后補償他們。高兄!不可再猶豫了,南京六部與那小兒關系密切,若是走的晚了落到他們手中,就悔之晚矣!”
高攀龍沉思良久終于下了決心點頭道:“好!就去京城!”
不日以高攀龍,趙南星為首的幾十個東林骨干星夜兼程趕往北京。
南京督察院,得到消息的楊鎬連忙去了陳府告知陳羽。
聽完楊鎬的話陳羽大笑:“跑的好!”
楊鎬大奇:“陳帥!這是何意?難道不該把他們都抓了?”
“抓他們干嘛?全抓了就麻煩大了,太子身邊的東林可要和咱們拼命了,以后啥事都別干,盡和他們扯皮了。
太子殿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再說陛下也不會答應,陛下他只想朝局安穩!”陳羽嘆道。
楊鎬聞言略做思考頓時明白了,臉上泛起欽佩的笑容:“陳帥高明!那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陳羽冷笑道:“既然領頭的都跑了,那就把他們背后士紳都好好查一查,挖了他們在江南的根基,省得以后給我添亂!”
此時楊鎬才明白原來陳羽的目標竟然是支持東林的士紳。
他看著眼前神色溫和的青年心中無限感慨,不愧是陳無敵,東林何其可笑居然與他為敵,心中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抱緊這條大腿。開口道:“陳帥放心!下面的事交給本官了,定然不讓陳帥失望!”
由于高攀龍,趙南星等人北逃,與之相關的官員人人自危,不敢對督察院的行動提出異議。
接下來的一個月中江南幾十名與東林關系密切的士紳紛紛被督察院拿下,隨后其罪名被公之于眾,皆是為富不仁,災年惡意哄抬糧價,殘害小民,侵吞官田,搶男霸女,為禍鄉鄰等等,樁樁證據確鑿。
張溥的復社趁機在民間大肆渲染,至此東林在江南名聲盡毀!
紫禁城暖閣內,愈發蒼老的萬歷皇帝拿著南京六部的奏折嘆氣道:“那小子還算懂事,就抓了了個錢謙益,也罷!立了那么大的功勞,這點面子朕總要給他,就讓他出口氣吧!召首輔來!”
一旁伺候的盧受輕笑:“陳帥知道萬歲如此厚待,定然感激零涕!”
內閣值房,首輔方從哲正拿著南京來的奏折開懷大笑:“東林眾君子這回踢到鐵板了!”
最近一段時間因為遼餉他與東林紛爭不斷,東林有太子撐腰,而皇帝也有意讓太子逐漸接掌權利,因此與東林的交鋒方從哲已是力不從心,被迫讓出很多利益,見到東林在陳羽手中吃虧心情大好。此時有太監來傳旨:“萬歲召見!”
方從哲神清氣爽的進了暖閣,向萬歷見禮后,萬歷先開口:“南京來的折子首輔看過嗎?”
“老臣看過!”
“首輔認為該怎么辦?”
方從哲本想借此事將東林在朝的官員都牽連進來,可突然看到盧受對他眨了眨眼,他愣了一下心思一轉隨即開口道:“臣以為既然錢謙益等人罪證確鑿,自然該按照律法行事,該判的判,該殺的殺!”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皇帝一眼又道:“至于南京六部還想繼續深挖背后之人,臣以為不妥,如今朝局安穩來之不易,貿然行事激起事端,于國事不利,老臣看不如就到此為止!”
萬歷皇帝大笑道:“首輔老成謀國,正合朕意,此事就由首輔去辦吧!”
“臣遵旨!”
東宮詹士府,于玉立看著面前風塵仆仆的高攀龍,趙南星等人怒道:“公等怎如此短視,倉惶北逃,留在江南那小兒難道敢把你們都殺了?你們走了豈不是告訴天下人我東林怕了那小兒?支持我等的士子,鄉紳會如何想?我東林以后又如何在江南立足?”
韓爌也嘆道:“幾位老兄此舉欠妥啊!怕是中了那小兒的計了。”
高攀龍羞愧嘆道:“是老夫想差了,悔之晚矣!”
趙南星不服氣的冷笑道:“抓的不是你于大人,韓大人,你們自然不怕!這次不過是一時退卻,暫避鋒芒而已,只要人還在,等太子殿下登基,我東林失去的都會回來。”
于玉立怒目圓睜斥道:“江南東林聲望盡毀!怎么回來?豎子不足為謀!”說完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眾人不歡而散。
不日內閣行文南京:錢謙益革去功名,永不敘永,其余士紳抄家,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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