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是給死去的人做的,卻是給活著的人看的。

    就像我現在,想為朱哥辦一個風光的葬禮是真的。想給這些活著的人看,也是真的。

    你可以嘲笑我虛偽,諷刺我卑鄙。

    但這一切,我都不在意。

    因為,這就是江湖。

    離開醫院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太子譚。

    因為我不知道太子譚的住處,便問了胡琴才知道。太子譚昨晚住在自家酒店的總統套房里。

    當我摁了不知幾遍的門鈴后,一個穿著吊帶,睡眼惺忪的年輕女孩兒給我開了門。

    看到我的那一瞬,她打著哈欠,帶著明顯的不滿,沖我說道:

    “這么一大早,你要干嘛啊?”

    “我要見譚老板!”

    “你小點兒聲!”

    女孩兒瞪了我一眼,急忙說道。

    “太子打了大半夜的牌,我剛給他哄睡一會兒。現在叫他,你是想找死嗎?有什么事,等下午再說吧!”

    話一說完,女孩兒便要關門。

    我急忙伸手,擋住了門。沖著里面,大聲說道:

    “譚老板,我是初六,有事找你!”

    女孩兒嚇的夠嗆,但也不敢多說。

    隨著我話音一落,里面先是沒什么動靜。

    接著,才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女孩兒這才不情愿的放我進去,指著沙發的位置,不滿的說了一句:

    “坐吧!”

    我并沒坐,而是點了支煙,站在茶幾旁一口口的抽著。

    好一會兒,臥室的門開了。

    穿著綢緞睡衣的太子譚,打著哈欠走了出來。

    看到我的那一瞬,他整理下睡衣的衣領。困倦的坐到沙發上,盯著我說道:

    “在莞城,你是第一個敢大清早就來敲我門的人……”

    說著,他拿起桌上的雙喜,點了一支,又繼續道:

    “這么早找我,是因為昨天晚上在東恒泰砍人的那個小混混?”

    太子譚的話,讓我忽然想笑。

    在我心中是有情有義又錚錚鐵骨的朱哥,在太子譚的眼里,不過是個街頭混混。

    當然,這也正常。

    江湖嘛,就是這個德行。

    以勢利觀人,以利益交人。

    “譚老板知道這件事?”

    我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

    “在莞城做生意。你得有三只眼。一只眼看著衙門口的臉色,一只眼提防著同行背后的刀子。還有一只眼,就是盯著江湖的動向。搞出人命的事,我要是不知道,那我也不配稱之為太子了……”

    “是哈爺吧?”

    我問了一句廢話。

    “有他,但是單憑他,還不敢在莞城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太子譚說著,又抽了口煙。

    女孩兒立刻拿起桌上的煙灰缸,在他身邊舉著。

    彈了下煙灰,太子譚翹起了二郎腿,靠在沙發靠背上,慢悠悠的說道:

    “人是聽骰黨出的,計劃是哈爺定的。哦,對了,別以為我提前知道。要是知道,我肯定會通知你的。是砍完了人,有人告訴我的。初六,你不會想幫那個混混出頭吧?”

    太子譚見我沒說話,略顯意外的看著我。

    我知道,在他的眼里,朱哥不過是我找來打下手的混混而已。

    為這種人出頭,在他眼里是不值的。

    “對!”

    我毫不掩飾的點頭。

    “初六,你走的藍道,不是打打殺殺的黑道。這么做,值嗎?”

    “值!”

    “想好了?”

    我點頭。

    太子譚不再說話,把剩下的半截煙頭,掐滅在煙缸里。

    沖著女孩兒擺了下手,女孩兒便急忙回了臥室。

    “初六,哈爺先不說,津門衛來的老混混而已。但這聽骰黨的魁頭可不是一般人。他能在莞城搞出這種動靜,莞城就一定有人支持他。另外,他本身的實力你依舊不能小覷。遠的不說,就說在南粵其他的城市,他已經開疆擴土,開了幾個場子。在莞城本來也是想開,但被我們攪和了……”

    說著,太子譚起身,走到我身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初六,大家跑江湖不過為了名利二字而已,什么事情不要走極端。你如果要個說法,我可以把他約到莞城,讓他賠禮道歉,再拿出一筆安家費。你看怎么樣?”

    我很清楚,太子譚這話里的深層含義。

    他不想因為一個朱哥,而去和聽骰黨撕破臉皮。

    同時,他也在勸我息事寧人。

    但我再次搖頭,說道:

    “錢就算了。我找譚老板,是有兩件事需要你幫忙!”

    “說!”

    “第一,我要把朱哥的骨灰和妻女風風光光的送回哈北。同時,我還要給他在莞城,做一個風光的葬禮。可能需要譚老板的一些支援。第二,來的人和車可能不少,我怕驚動白道,搞出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想請譚老板提前幫我打點一下……”

    見我只是這兩件事,太子譚想都沒想,立刻點頭:

    “沒問題,多大場面我都能幫你搞定。白道那面,你也不用擔心!”琇書蛧

    我客套兩句,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