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六爺授藝,軟硬牌和骰子我都學過,但唯獨沒學過魚蝦蟹。

    畢竟這種賭法不多見,屬于南方沿海城市的民間玩法。

    濠江雖然也曾有過專門的魚蝦蟹賭臺,但因為玩的人太少,大多數的場子便都撤換了這種臺子。

    魚蝦蟹骰寶和普通的骰寶幾乎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骰寶上面是點數,魚蝦蟹則是圖案。

    其中圖案魚對應著一點,蝦代表二點,葫蘆三點,金錢四點,蟹五點,雞六點。

    地域不同,上面的圖案也有些區別。像陸豐一帶,還有獅虎的圖案。

    圖案的不同,也會導致搖骰時用的手法不一樣。

    我本來想撤,但一想我正好接觸一下這種玩法。

    骰寶技術大同小異,我想結合以前的技術,研究一下使用魚蝦蟹的手法。

    場子不大,東家負責抽水、放數、保局和抓千。

    三人進門,就見兩張骰寶臺前,圍了不少的人。

    其中一張臺玩的比較小,都是幾十上百的押注。

    玩法也不正規,一張簡單的臺布,上面除了大小之外,便是豹子。

    左右兩邊,各有四個大字:

    “大公無私,翹骰不算。”

    這里下注的人,都是一些年齡大的村民。

    而旁邊的另一張臺子,就正規許多。

    除了大小之外,還可以押點數、顏色、三軍、圍骰等。

    老板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胖禿頭,脖子上掛著一個黑色的皮包。

    皮包正落在他的肚子上,每走一步,皮包便跟著上下晃蕩。

    他的身邊,還跟著幾個專門放數的小弟。

    他和朱哥認識,一見朱哥便過來笑呵呵的打著招呼:

    “朱哥,好久不見。聽說最近帶小妹,發了大財,也不說照顧兄弟一下……”

    朱哥和他寒暄幾句,便指著我介紹道:

    “這是我關東來的兄弟,沒事愛賭兩手,帶你這里看看!”

    一聽是賭客,這禿頭立刻笑了起來,拍了拍肚子前的皮包,說道:

    “自家兄弟,隨便玩啦。錢沒帶夠,就和兄弟說,兄弟絕對給你最低的利息……”

    他說著,還特意把皮包拉開,沖我顯擺了一下。

    就見里面都是一沓沓的百元大鈔,看著有個十幾萬的樣子。

    “多謝老板,不過第一次玩這種骰寶。能不能借我幾個骰子,我先研究一下上面的圖案。不然怕一會兒鬧出笑話……”

    禿頭哈哈一笑,讓身邊的小弟給我拿了三個骰子。

    拿著骰子,我在手心里來回輕顛著。同時,在兩個賭桌前來回看著熱鬧。

    魚蝦蟹雖然和普通的點數骰子不一樣,但其實原理相同。無外乎力度、聲音、速度。

    擺弄了一會兒,我心里大致有了數。

    雖然現在還達不到像控制點數骰子一樣精準,但我也絕對能玩的不錯。

    去換了兩萬的籌碼,我便擠進小注桌前,在大上下了一個五百的籌碼。

    我這一下,旁邊便有人給我讓了位置。

    因為,我五百的籌碼是這桌最大的注了。

    這也是這里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下最大注碼的,必須坐到桌前。

    我想在這里試驗一下,聽骰的技法能不能用在魚蝦蟹的上面。

    剛一坐下,旁邊就有人貼了過來,恭維的和我說道:

    “老板,前面六手下,肯定還會有小的。你不應該下大的……”

    轉頭一看,就見一個穿戴不錯,但臉色慘白,一頭亂發的年輕人,正沖著我諂媚的笑著。

    這種人,場子里很多。

    就算是自己沒錢賭,也愿意混在場子里,撈點喜錢,過過嘴癮。

    “那聽你的,我就下小了……”

    我把五百的籌碼,轉放到小上。

    其實下什么對我來說,都是一樣。

    我主要是想聽聽搖骰時的聲音,尋找一下魚蝦蟹的落骰區別而已。

    莊家拿著兩個碗,開始左右的搖了起來。

    當他放下碗的那一瞬,我身邊便傳出一陣齊聲吶喊:

    “小,小,小!”

    數我身邊這個年輕人的喊聲最大。

    而我側著耳朵,仔細的分辨著剛剛落骰時的聲音。

    心里暗自想著,應該是魚、蝦,還有雞。

    九點,小。

    莊家打開骰盅,看到的那一瞬間,我心里一喜。

    果然,三粒骰子我都聽對了。

    去了抽水,莊家返我四百七十五的籌碼。

    我把七十五拿了出來,遞給旁邊的年輕人,說道:

    “幸虧聽你的了,喜錢!”

    出乎我意料的是,年輕人推開我的手,說道:

    “老板,我有錢的。一會兒就有人給我送來了。我是不玩這桌小注的,我玩旁邊那桌的……”

    那一桌是五百起注,上不下注。

    話音剛一落,就聽門口的方向,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勝仔!”

    轉頭一看,就見門口處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

    她懷里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惶恐的看著房間里的賭局。

    勝仔立刻跑了過去,直接說道:

    “錢呢?拿來了嗎?”

    就見這女人滿臉絕望,和他商量說:

    “家里就剩四千塊錢了,這是給媽媽住院準備的錢。勝仔,你別賭了……”

    剛剛在我面前,還彬彬有禮的勝仔,此時竟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沖著女人,大聲咆哮道:

    “別啰嗦,你要是早送來一點,我現在早就翻本了。拿來!”

    能感覺到,這女的有些怕勝仔。

    眼含熱淚,把兜里的錢全都掏了出來。

    遞給勝仔的同時,還在苦苦哀求著:

    “勝仔,別賭了好不好?”

    勝仔想都沒想,一把把錢搶了過來,轉身就到了旁邊的賭臺。

    剛剛的禿頭看到這一幕,他笑瞇瞇的走到勝仔身邊說:

    “阿勝,你欠我的錢,什么時候還啊?”

    勝仔沒了剛剛的囂張,商量道:

    “再寬限我兩天,我馬上把錢給你!”

    禿頭一臉猥瑣的壞笑,看著不遠處勝仔的媳婦,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阿嫂不錯嘛,到期不還,我可找阿嫂要呀?”

    這是對男人極大的羞辱,但勝仔卻像沒聽見一樣。

    也沒換籌碼,看了一眼路數單,把四千塊直接押在了“大”上。

    我走到跟前,看著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