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無上神主 > 第885章 一段多年前的恩怨
  深夜,皇帝今夜依舊和貴妃一起。

  霧蒙蒙的世界里,皇帝茫然看著四周。

  “這是哪?來人!來人!”

  霧氣突然消散,一個中年男子笑吟吟的站在前方。

  “二郎!”

  皇帝面色劇變,“你……”

  那人便是孝敬皇帝,他突然指著皇帝喝道:“狗東西,枉自孤對你如此照拂,你卻狼心狗肺謀害孤!”

  “不,不是朕!”

  皇帝尖叫。

  霧氣突然一卷,孝敬皇帝不見了。

  皇帝喘息著,看到一個武將牽著一個孩子出現。

  “楊略!”

  楊略帶著那個孩子在種地,在操練,他們的人馬越來越多……

  烽煙突然升起,楊略和那個孩子率領大軍席卷而來。

  直至長安城下。

  長安城被火焰籠罩住了,皇帝四處奔逃,卻尋不到安全的地方。

  那個孩子追來了,揮舞橫刀,兇狠的道:“狗賊,受死!”

  “不!”

  皇帝猛地睜開眼睛。

  貴妃被驚醒了,猛地坐起來,“二郎!”

  皇帝滿頭大汗,神色猙獰的看著虛空,仿佛那里有個敵人在沖著他咆哮。

  “二郎!”

  貴妃試探著伸手,輕輕按住他的肩頭,“作噩夢了嗎?”

  皇帝的神色緩緩變化,重重呼出一口氣,沙啞著嗓子說道:“是。”

  貴妃心中一松,“日有所想,夜有所夢。二郎還是少操心朝政才是。”

  如今的朝局已經形成了制衡的局面,楊松成等人一家獨大,但梁靖帶著一幫子人橫沖直撞,也能牽制住國丈。

  再有周遵、王豆羅等國丈的對頭出手,局面還算是平穩。

  皇帝閉上眼睛,夢境清晰無比,那孩子的模樣都還在記憶中。

  他喘息了一下,“更衣。”

  隨即宮人們進來,用布巾為皇帝擦去身上的汗水,換了一身衣裳。

  除去頭發濕潤有些難受之外,皇帝松了一口氣。

  他睡不著了。

  索性就起身出去走走。

  貴妃陪侍在側,二人就在寢宮外緩緩而行。

  “鴻雁可還記得當年的孝敬皇帝?”

  貴妃點頭,“記得。”

  “那位伯父對朕不錯。”

  皇帝的聲音很柔和,“見到朕會叫住朕,問最近讀了什么書,可曾飛鷹走狗,可曾被人帶壞了……說一通,然后拍拍朕的肩膀,讓朕沒事去東宮,他那里有好先生,有好書,只管借去看。”

  孝敬皇帝出身尊貴,且帝后看重,故而行事大氣,哪怕是面對重臣也是如此。

  貴妃想到了后來……

  傳聞,皇帝和太上皇構陷了孝敬皇帝。

  還是廢太子的女人時,她覺著這是個謠言。

  等成為皇帝的女人后,見識了皇帝的手腕和心機,她迷茫了。

  “帝王就一個。”皇帝的聲音很溫和,“那一日,阿翁吃的多了些,中的毒也最厲害,故而沒多久就駕崩了。祖母隨即登基為帝,壓制滿朝男人……”

  貴妃覺得有些冷。

  不禁雙手抱臂。

  “權力是如此的令人迷醉,擁有權力,你就能擁有這個世間的一切。你想要甚么就有什么。你一句話就能決人生死。龐大的天下都會隨著你的吩咐而起舞……

  這,是多么的令人心動啊!”

  貴妃想到了梁靖,還好,哪怕是到了如今,梁靖依舊保留著當年在蜀地時的惡少作風。

  以前她覺得這樣不好,可此刻卻覺得無比親切。

  人,一旦被權力迷惑住了,會做出讓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事兒來。

  “所以,為了權力而做些事,是理所當然的吧!”

  皇帝回身,貴妃點頭。

  “嗯!”

  皇帝目光炯炯,“在朕的治理之下,大唐是蒸蒸日上吧?”

  貴妃點頭,用崇敬的目光看著皇帝。“是。”

  “哈哈哈哈!”

  皇帝不禁大笑了起來。

  幾個在陰暗處打盹的宮人擦去嘴角的口水,走出來,束手而立。

  韓石頭來了。

  “陛下。”

  “怎地把你折騰醒了?”皇帝看著心情不錯。

  韓石頭說道:“奴婢正睡的香呢!就聽到有動靜,心想,吵著陛下了可不行,就趕緊起來查看。”

  他如果說是有人稟告,難保皇帝會猜忌他令人盯著自己。

  伴君如伴虎,說的是帝王心態難以捉摸,而不是帝王兇殘。

  再兇殘的帝王,只要有跡可循,就能避開災禍。

  皇帝眸中多了一抹滿意,“朕記得楊略是在南周吧?”

  “是!”

  韓石頭不知皇帝為何突然想到了楊略,趕緊打起精神來。

  皇帝覺得太陽穴有些酸脹,他伸手輕輕揉揉,反而更難受了。

  “那個孩子也在南周,鏡臺那邊可曾有消息?”

  從楊略帶著孩子遠遁南周后,鏡臺就一直緊追不舍。剛開始皇帝頗為關注他們的消息,漸漸的,也就忽略了。

  韓石頭想了想,“上次鏡臺稟告他們的消息是在去歲,說是楊略潛入南方,卷走了不少青壯。”

  果然,和朕的夢境契合了,楊略在操練軍隊……皇帝微微蹙眉,“為何沒稟告給朕?”

  那一次是稟告了,可皇帝卻沉迷于一首曲子中無法自拔,他說道:“南周都被朕的虎賁打的狼狽不堪,險些亡國,那楊略難道想倚仗南周攻伐大唐?笑話!”

  但帝王不會錯!

  韓石頭欠身,“奴婢有罪。”

  皇帝當然知曉這事兒和韓石頭沒關系,他冷冷的道:“把王守叫來。”

  皇帝此刻精神越發的好了,“拿刀來。”

  王守來時,就看到刀光閃爍。

  許久未曾操練了,皇帝一套刀法弄下來,有些喘息。

  他把橫刀丟給內侍,冷冷看著王守,“楊略和那個孩子如何?”

  竟然是這個問題……王守收斂心神,說道:“陛下,因北疆威脅越來越大,這兩年鏡臺從南周和南疆那邊抽調了不少人手去北疆打探消息。”

  “所以南周那邊就疏忽了?”皇帝聲音平和。

  王守一個哆嗦,“并未,前次鏡臺的人發現楊略率軍三百騎來到了南疆,卷走了當地五百余青壯。”

  “一次五百,十次,百次多少?”皇帝咆哮道:“瀆職!”

  雷霆至,王守緩緩跪下,“奴婢有罪。”

  皇帝走過來,一腳踹去。

  “啊!”

  王守配合的慘叫著,倒在地上。

  “無用的狗才!”

  皇帝一腳一腳的踹著,王守滿地打滾,慘嚎聲震動夜空。

  皇帝累了,止步喘息,眼神兇狠。

  “貞王與庸王如何?”

  這是問孝敬皇帝的兩個孩子。

  王守爬起來跪著,忍著身上的疼痛說道:“那二人整日就在府中,貞王裝作是脾氣暴躁的模樣。庸王裝作是膽小怕事……”

  “可有私下勾結官員將領?”皇帝問道。

  “并無。”

  皇帝突然笑了,“他們裝了十數年,朕看著很是有趣。知曉朕為何不揭穿他們嗎?”

  咱不敢聽……王守低頭。

  韓石頭默然。

  皇帝咳嗽一聲,負手而立。

  “當年伯父為太子,阿耶只是皇子,且不得看重,連帶著朕也被人漠視。朕一入宮中就能感受到這些,伯父那邊的人隨意說句話,宮中人就恭謹而行。而朕的吩咐,卻被怠慢了。憑什么?”

  “那些年朕憋屈!憋屈的難受,夜里都睡不著。”

  “朕做了皇帝,而伯父的孩子卻成了普通宗室。他們見到朕,一個低著頭,一個害怕的渾身顫栗。”皇帝笑了起來,突然輕聲道:“伯父可看見了嗎?你的孩子的生死都操控在朕的手中。他們怕了,怕的要命,哈哈哈哈!”

  韓石頭神色平靜。

  皇帝的聲音突然一變,冷冷的道;“南周那邊可知曉楊略所在?”

  王守搖頭,“應當不知曉。”

  “應當?”皇帝說道:“朕看年胥知曉。此人想養著楊略那等逆賊,只等機會一到,就出兵襲擾南方。如此,當令人領軍威逼南周,逼迫年胥清剿楊略,朕,要看到那兩顆人頭,嗯!”

  “是。”

  王守覺得這事兒和鏡臺無關,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毒打有些冤。

  皇帝沉吟著。

  “張楚茂會陽奉陰違,石忠唐……不知朕的心思。”

  皇帝來回踱步,突然回身。

  眼神冷厲。

  “讓戚勛去,告訴他,務必要逼迫年胥出兵,清剿楊略。朕,要看到……至少要看到那個孩子的人頭!”

  戚勛!

  韓石頭低下頭,眼底有恨意。

  李元登基后,戚勛就奉命清洗孝敬皇帝一脈。

  這也是外界詬病孝敬皇帝的下臺和身死,與李泌父子有關系的原因之一。

  正常的奪嫡,失敗者黯然下臺,或是身死,正常。死后最多盯著他的家眷就是了,壓制他的兒孫二三十年,自然就煙消云散了。

  可李泌父子卻令戚勛痛下殺手,堪稱是此地無銀。

  ……

  宮中使者很快就到了戚勛家中。

  此刻戚勛正在吃早飯,聽聞使者來了,趕緊擦嘴,去了前院。

  “王監門?”

  使者竟然是王守。

  見王守鼻青臉腫的模樣,戚勛嘴角微微翹起,然后心中一凜。

  整個長安,能毒打王守的唯有皇帝。

  看看傷痕,很是新鮮。

  也就是說,這弄不好就是昨夜打的。

  能讓皇帝憤怒到毒打王守,必然是大事兒。

  王守冷著臉,“還記得當年的那個孩子嗎?”

  戚勛腦海中浮現了楊略的模樣,以及,一個襁褓。

  “記得!”

  王守居高臨下俯瞰著他,“當年黃氏逃了一人,朕饒了你。此次你去南疆,當威壓南周,逼迫年胥出兵,清剿楊略!”

  當年戚勛奉命去絞殺孝敬皇帝一脈,在絞殺黃氏時,漏了一人。當時皇帝不以為然,戚勛自己也不以為然。

  可沒想到,時隔多年后,皇帝卻突然提起這件事。

  戚勛眼中多了猙獰,雙手緊握。

  “是!”

  “朕,要看到那個孩子的頭顱!以及,楊略的頭顱!”

  “是!”

  戚勛抬頭,“可是馬上出發?”

  王守搖頭,“后日宮中大宴群臣宗室,你不在,容易引人注目。過后再去。”

  “是!”

  戚勛把王守送到家門外。

  看著王守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戚勛冷笑道:

  “這一切,也該結束了!”

  他回到了家中,繼續早餐。

  大兒子問道:“阿耶,可是要出遠門?”

  戚勛點頭,“去見一個故人,了卻一段多年前的恩怨。”

  ……

  同一時刻,楊玄還在吃早飯。

  一群懶貨做出來的早飯實在是令人頭痛,楊玄沒胃口。

  “郎君,下次帶著廚子吧!”

  姜鶴兒一臉忠心耿耿的模樣。

  楊玄看了一眼她剩下大半的早飯。

  “罷了。”

  楊老板進了廚房。

  “鶴兒來燒火!”

  “哦!”

  老板果然被我說動了……姜鶴兒竊喜,歡快的生起了火。

  調一碗面糊,切了些羊肉絲,干蝦也弄了些。

  用羊肉絲和干蝦爆炒,加水煮滾,幾分鐘后用筷子把面糊一條條的撥進鍋里。

  少頃,一人一碗另類馎饦就成了。

  姜鶴兒吃了一口,楊玄問道:“如何?”

  真是美味啊……姜鶴兒瞇著眼,“美味!”

  呵呵!

  楊玄笑了笑。

  吃完早飯,宮中來人。

  “后日宮中大宴。”

  楊玄本想問問都有誰去,卻忍住了。

  可以去問趙三福。

  “老韓,送送中貴人!”楊玄微笑。

  “是!”韓紀過來,把內侍送出門外,握著他的手,親切的道:“慢走!”

  一錠銀子滑入了內侍的袖口中,內侍滿意的道:“宮中宴請群臣,還有宗室,楊副使當謹慎。”

  韓紀進去。

  “郎君,說是還有宗室,那二位……”

  楊玄知曉他說的是自己那兩位同父異母的兄長。

  庸王、貞王。

  他緩緩說道:“見一面,也好!”

  “是啊!”韓紀微笑,在他看來,那二位目前的狀態就不錯,最好一直保持下去。

  “令人去那個胡餅店,就說我尋趙三福有事。”

  “是!”

  晚些,楊玄得到了回應,趙三福在等他。

  到了胡餅店,他進去,隨即繞到了后面。

  趙三福在后面喝酒。

  “喝一杯。”

  楊玄坐下,二人默然吃了一會兒,楊玄放下筷子問道:“后日宮中宴請是什么目的?”

  “就是彰顯帝王威嚴,震懾一番……”趙三福看著他,目光古怪,“震懾一番如你這般的亂臣賊子。”

  艸!

  楊玄笑了。

  趙三福說道:“皇帝最近心情不大好,小心些。”

  “為何?”

  “不知,昨日他半夜把王守叫進宮中,一頓毒打。隨后,令戚勛準備去南疆,逼迫南周清剿楊略……”

  楊玄微笑,“是嗎?”

  戚勛!

  該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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