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后被刺激得不輕,腦海里不斷地回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為了撫養好孩子,她日夜辛苦,凡事親力親為。
生怕有一天先帝會將孩子從自己身邊帶走。
只有培養好了感情,孩子舍不得從自己身邊離開,先帝才會有顧忌。
這么多年的付出就像是個笑話一樣。
所有人都在防備自己。
皇帝是她養大的,卻處處惦記著因太妃這個生母,青梅竹馬長大的丈夫,利用了自己嫡妻的身份給了邱麗帝一個高貴顯赫的身份。
可到頭來呢,臨死了還要給她留下一封陪葬的遺旨,生怕她會算計因太妃。
“你究竟何德何能呢,讓先帝這么癡情于你?”張太后滿臉嫉妒,一雙手緊緊地掐著她的脖子:“你為何不和哀家爭呢,哀家寧可和你痛痛快快的打一場,也不想看著你云淡風輕的模樣,什么都不在乎!”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深深的無力。
因太妃仍舊是面無表情。
她越是如此,張太后的怒火就越是瘋狂,就好像自己像個小丑一樣,被人看盡了笑話。
“謝昌言!”
因太妃閉了閉眼。
下一秒,攝政王一把拽開了張太后的胳膊,將人狠狠地甩了出去,張太后避之不及重重地砸在了雪地里。
“太妃!”老嬤嬤扶住了因太妃。
攝政王驚呼請太醫。
所有人都圍上了因太妃,將張太后拋之腦后。
張太后眼睜睜地看著因太妃被眾人簇擁著離開,她極度不甘心的用拳頭砸向了地面。
一場鬧劇讓張太后出盡了洋相。
因太妃的大度和淡泊也讓所有人都有了好感,即便因太妃是臨安來的,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一把歲數了,又能爭什么呢?
等所有人都散了,老嬤嬤心疼地給因太妃脖子抹藥,憤憤道:“太后下手可真夠狠的,太妃,您又是何必呢。”
憑著太妃的手段,只要略施小計就能讓張太后吃盡苦頭,可偏偏在張太后面前,太妃屢屢退讓,從不會當面反擊。
因太妃抬起手摸了摸脖子,抹了藥之后絲絲涼涼的,倒也不覺得疼了,她瞥了眼紫煙。
“太妃,若不是我那日去采摘綠梅遇到了太后,您也不會給我出氣,反而會被太后給欺負了。”紫煙紅了眼眶。
因太妃卻搖搖頭:“有些事并不是你們想的那么簡單,這世上最無情的就是帝王家了。”
“太妃?”紫煙不解:“皇上都派人保護您了,您又何必再隱忍呢,這里是邱麗,不是臨安。”
臨安的先祖皇帝會奉獻因太妃,可邱麗帝不會。
因太妃卻并沒有打算再解釋太多,只說了句:“謝家的仇,我比任何人都想報,只是時機還沒有成熟,有些事不能露出破綻。”
見此,兩人也不好再多問。
經此一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因太妃的真實身份,是臨安謝家的嫡女,謝昌言!
而邱麗帝也是謝昌言所生。
……
消息傳到了邱麗帝耳中,他正在處理傷口,昨兒訓馬時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下來,受了些傷。
他動作微頓了頓,抬眸問起傳話的人:“那太妃是什么態度?”
“會皇上話,太妃被太后下毒叫醒撿回一條命,又在皇后的葬禮上差點被太后給掐死了,若不是攝政王及時阻撓,太妃性命堪憂。”
聽到這邱麗帝臉色不悅,將手中的紗布重重的往盆里一扔:“一群飯桶,都是干什么吃的!”
見邱麗帝發了怒,所有人都跪下求情。
過了許久,邱麗帝才煩躁的擺擺手,叫人全部退下,選擇一個人安靜。
他呆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地圖,有無數次的想法想回去瞧瞧,但理智告訴他,一定要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時副將進來報告消息,說起臨安那邊捷報頻頻,已經攻下了第五座城池。
不巧的是,下一座城池正好和他準備要攻略的是同一個。
邱麗帝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座城池,標記著宜城二字。
猶豫再三,邱麗帝深吸口氣道:“派人給傅璽送個信,就說朕要見他。”
“是。”
傅璽接到了書信后,同樣是猶豫,邱麗皇宮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臨安同樣也不消停。
所有人都不相信當年先祖皇帝的昌妃娘娘竟然是被人送到了邱麗,成了因太妃。
這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日營帳外大雪紛飛,外頭的士兵還在操練著,傅璽撩起簾子進了營帳,在爐子旁站了會兒,去了寒氣后才來到了云瓷身邊。
“云瓷。”傅璽把邱麗帝的邀約說了遍。
云瓷將孩子哄睡著之后,除了夏露之外讓所有人都退下了,她倒了杯茶遞給了傅璽。
“這件事關乎兩國顏面,你打算怎么處置?”
傅璽搖頭,若是認下因太妃就是謝昌言,那臨安必定會被人恥笑,一國之君竟然為了討好旁人,換取資源,將自己最心愛的妃子給送出去了。
這無疑不是狠狠地打了臨安先祖皇帝的臉!
讓臨安皇族蒙羞。
更重要的是,當年先祖皇帝已經埋下伏筆,并不承認昌妃娘娘生養的孩子是皇族血脈。
可要是不認,未免寒了因太妃的心,也寒了謝家人的心。
這讓傅璽陷入兩難。
“這么多年了,太妃要的未必是給自己討回公道,而是謝家。”云瓷指尖摸了摸傅璽的眉心,幫著他舒緩。
傅璽卻道:“并非是我不肯重用謝家,而是有密令,謝家人一旦入京,格殺勿論,謝家三代不得科舉更不能投身軍營。”
他也曾派人偷偷打聽過謝家,可這些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幾年前意外地發現了謝家其他人的蹤跡。
只是人還沒進城呢,半路上就被殺害了。
所以,在傅璽還沒真正的掌控大權之前,他不敢貿然行動,只能擱置。
如今身上的毒解開了,手握兵權,傅璽也始終記得謝家的事,還差個時機去尋。
不管怎么說,他的身上也流淌著謝家人的血。
“謝家這些年的確很慘。”云瓷嘆氣,她要是謝昌言,絕對會將先祖皇帝給挖出來,讓他死不瞑目!
一個軟弱無能的丈夫只知道猜忌,明明是愧欠了人家,還在背后造謠,逼死了謝家人。
這口氣,忍無可忍。
“其實這些年昌妃娘娘去了邱麗之后,日子過得并不好,處處被人針對,九死一生誕下了孩子也被抱到了張太后膝下養著,母子倆見不著,昌妃娘娘被囚禁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無人交集,就連真正的身份都要隱藏起來,要不是這次張太后鬧出事,昌妃娘娘還是無名無姓的因太妃。”
云瓷又想起是昌妃娘娘給她送書信,提醒她邱麗帝的實力,也讓臨安避免了很多陷阱。
“這種事是捂不住的。”她說。
傅璽點頭,摸了摸云瓷的臉頰:“你說得對,是臨安愧欠了謝家,愧欠了昌妃,若是她肯回來,我必定會派人風風光光地將人接回來,給謝家人平反。”
于是傅璽應了和邱麗帝的邀約。
兩人選了兩軍中央位置,各自帶了幾個侍衛赴約,邱麗帝瞥了眼傅璽:“你膽子倒是很大,就這么來了,也不怕朕會對你不利?”
傅璽嗤笑,并不以為然。
“臨安幾代皇帝中,就你還算個人物。”邱麗帝語氣中滿滿都是鄙夷和嘲諷。
論實力,邱麗一直都是強國,周圍多少個小國年年上供,生怕得罪了邱麗。
而臨安,幾十年前也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打贏了摩訶,就憑臨安,根本不配和朕站在一塊說話!”邱麗帝冷哼。
傅璽笑:“那不過是因為祖輩們留下來的基礎好罷了。”
邱麗帝蹙眉,不悅地瞥了眼傅璽:“說起來,你我之間還隔著殺女之仇呢。”
“邱麗皇上是不是弄錯了,人可不是朕殺的,倒是邱麗派人來和親,卻殺了朕的救命恩人,又刺傷了朕,這可是事實,朕大度不計較,邱麗怎么能倒打一耙?”
聞言,邱麗帝也沒有繼續戳破,目光眺望著不遠處的一座城池,側過頭又問:“臨安打算什么時候收手,五座城池也足夠了,做人可不要太貪心了,省的吃撐了,得不償失。”
傅璽手里攥著韁繩,目光匆匆一瞥,并沒有將對方的話放在眼里。
“臨安撤軍,朕放人離開,如何?”邱麗帝忽然轉過頭盯著傅璽的眼神,一臉認真。
“她年紀大了,經過幾次磋磨,未必撐得住多久了,若是不將人接回去,臨安可就成了諸國笑柄了。”
傅璽緊繃著唇,遲遲沒有搭話。
“沒有朕的允許,誰也帶不走,今日這話,朕只說一遍!”邱麗帝臉上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就算你不退讓,朕也一樣可以占領宜城,只是朕打累了,不想繼續折騰了,臨安也要休養生息,你說呢?”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